“他那个蠢货,连应临崖都不如!我为他苦心孤诣谋划多年,妖部也为他牺牲了一切,只等着他真能复活,可是他算什么?想要占据一个病秧子小龙的身体都做不到,结果灵魂却被吞噬得干干净净,这样的人,也配再活一次?”
逐星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恨意。
她一开始,是那样仰慕强大到好似无所不能的应星移,也是真正相信他能够成为重整世间秩序的至强者的。
所以她倾尽所有,为应星移牺牲了一切。
哪怕是他身陨之后,她也没有动摇。
在刚潜入羽山那时候,她确确实实,是只想当应星移手底下最得力的那条狗的。
那么,她的心境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的呢?
恰恰是在羽山应家的些年,她变了。
她伪装成应家旁支的仙侍,跟随在应临崖身旁监管那孩子时,为防应星移的残魂被仙族的人发现,几乎寸步不离应临崖,难免的,她也随着他出入羽山新建的学宫,听那些仙族的老不死授课。
都是些虚伪又堂而皇之的大道理,逐星从头到尾对那些话嗤之以鼻,更觉得看起来听进了那些话的应临崖可笑至极。
只是听多了,有一些话,还是像是魔咒般飘到了她的脑子里。
妖部是不会讲什么大道理的,更无人传授学识,从生下来开始,所有人都在学着杀人,吃人,吞噬掉其他人,自己就能更强。
逐星就像是一张白纸,在妖部的岁月中,这张纸上被染上了刺目的血色。
妖部的所有人的一生,都是这样的色彩。
然而在羽山,在应临崖身后,她被迫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要虚伪地讲究所谓礼仪廉耻,要讲究什么道义尊严,要讲究什么恩情骨气……
听多了,她便不知不觉学会了思考。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跟在大人身后当狗呢?
大人曾说,神女能够主持天道,他凭什么做不得?
那么大人能够做到的事情,自己又凭什么做不得呢?
难道自己和大人之间的差距,能够大过他和天道的差距吗?应家的那个老家主不也曾经虚伪笑着说,妖部和仙族追溯源头兴许还是同宗呢。
“大人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我受益匪浅。”逐星的声音嘶哑,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比如,他曾经厌恶地告诉我妖部直接生吞他人肉身的做法粗鄙野蛮,还只能吞噬掉小部分修为,顺口跟我说过如何才能完美得到另一个人肉身的力量。”
“那就是,彻底占了更强者的肉身。”
她声音轻飘飘的:“龙族和我们蛇族祖上兴许真是同一个祖宗,我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融合到这具尸体里,生灵祭坛的万千气血生机助我把这具尸体唤醒,我用大人教过的方法,果真顺利占用了它。”
“我的星移大人,果真英明神武。”
第88章逐星(下)
星移大人,果然英明神武。
这句话逐星说得尤其发自内心,她在羽山的那漫长岁月中时常在想,若非应星移是如此野心勃勃且强大,那她这辈子也无法切身感悟到实力和权力是如此相辅相成的迷人之物。
做狗,一辈子都需要仰着头讨食。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星想做狼。
“只是可惜,想要占据比自己强大太多的身躯还是太难了,所以最初的时候,我是想过让星移大人的残魂苏醒过来的。”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无人可说,她迫不及待地和人分享起这件事来,“我在他的肉身上下了无数妖部的蛊,他醒来以后也只会成为听我行事的傀儡,我还能借用他留下的声望更好操纵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