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是获得了变强的捷径,殊不知神魂每一次融合更深,他就被推到了更危险的悬崖边上。
临崖临崖,人如其名。
他以为自己从出生起就站在山之巅,却不知自己始终身处悬崖。
逐星坐在地上,虽说天幕无雨,但是应家祖地坐落在隐龙渊的最深处,经年长久的被水雾笼罩着,所有一切都带着潮湿腐朽的气息。
她黑色的裙摆逐渐被浸湿,也分不清是下方的水汽还是脖颈的大洞中涌出的血水,而她毫不在意,像是不觉得疼似的,依旧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应临崖。
“说来,这次你可算见到段惊尘了吧。多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仙族最忠诚不二的后裔,一边忌惮你,一边又渴望你真的能成长到那个地步,将那位被镇压的本体给斩杀了。”
“你自己也清楚吧,其实在羽山那些废物仙族的口中,你可是一直被称作‘盛德仙君的接班人’呢。”
怎么不可能呢。
他从出世起,就被整个羽山上界注视着,应家已经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他那时候也只是个完全无辜的小龙,其他仙族不好直接动手将他杀了,只好一边戒备着他,一边不断想要将他培养成像盛德仙君那样的人。
他年幼时以为那是自己被看重,所以不止是龙族,连其他种族的老前辈们也对自己多加训导。
所以,他也深将守护苍生视为己任。
直到那位真正的盛德仙君的转世出现,那些防备终于毫不掩饰的展露了。
段惊尘三个字,轻而易举就把他过去两千年间,最后一点荣光夺去了。
他回首过往,也终于清晰透彻地看清了,那哪里是对他的看重,那分明是对他的防备。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作盛德仙君第二人,而是把他看作那个会灭世的邪魔第二。
逐星笑意盈盈,她声音轻轻道:“但是,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不对劲,是吧?”
应临崖没说话。
于是,她漫不经心的将被血水粘连在脖子上的头发往后拨开,发丝在绽裂伤口上拉扯,而她笑容不减,很是期待的凝视着他,想着他在听到那句话后的反应——
“段惊尘和你的白清欢啊,他们竟然互换身体了。”
应临崖闻言淡淡抬头,像是没有太大波动的样子。
果然,他早就猜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意识到不对的。
逐星没有如愿见到应临崖失态的模样,她轻嗤了一声,收起了所有笑容。
嗓音沙哑却也森寒。
“白清欢我可以不动,但是段惊尘非死不可。他是盛德仙君的转世,而且成长得太快了,不出百年,怕是真要被他拔出那把剑了。”
“你觉得你动他,青霄剑宗的那个老疯子会放过你吗?”应临崖冷淡反问。
“放心,寒渊之下苏醒的妖部越来越多了,老疯子没空赶回来,而且……”她双眼笑得快掉出眼泪,“现在我们要杀的人是合欢宗的妖女‘白清欢’啊,活下来的真正白清欢会成为青霄剑宗的那位宝贝仙君,还继承了那副天生仙体。”
“她好,我们也好,青霄剑宗也不会发现,如此皆大欢喜的事情,何乐不为呢?”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沉默的男人,察觉到后者方才淡去的杀意似乎又在攀升。
“你介意她变成男人?别太可笑,她无论变成什么,都不会再回头了。”
为什么?
不用逐星多说。
他知道,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