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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敢情好。”
丁二爷欣慰,忽见座钟挪了位置,警惕道:“有人来过!”
白素宽赧颜,说旅馆房间里没有钟表,她暂且搬到那边用一用。
丁二爷哑然,晓得大小姐这是当完衣裳又要当钟表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
唉,丁二爷心中叹气,穷成这么个样儿,还怎报仇呐,唉!
确实,白素宽这两天也深感窘迫,报仇是需要成本的,就算不买枪不买炮,但人总得吃饭啊。
顾了报仇就顾不了谋差事,只能坐吃山空。
更何况她和她家目前一穷二白,连‘山’都没有,何谈坐吃山空?
抱起座钟欲走,忽然想到什么,问:“胡家那边怎样?您这几日扫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甭提了,那龟孙子一家在挂喜账,听说礼拜五嫁女,姑爷是东城周家,阔得很呢。”
白素宽闻言冷笑,胡筱云是自家惨剧的始作俑者,母亲惨死,妹妹坐牢,而她却喜气洋洋嫁人。
老天岂能如此不公。
“礼拜五……”她思忖着,“只有三天时间了。”
回忆那天探监时妹妹说的话——
“胡筱云上过《朝日画报》,以山本筱云子的笔名写过一篇庆祝日军侵占长沙衡阳的文章,文章页面配有她的照片。这是汉奸铁证,不过现在十有八九销毁了,她是典型的墙头草、变色龙,今年八月之后,一定把家里所有和日本人相关的东西销毁了。”
白素宽推敲着这些话,心中若有所思。
以牙还牙·先铺垫后出击
茶室与外厅用日式格子趟门相隔,半截的布帘子上绘着一个风情万种的艺伎正往头上插发簪。
一身和服的山本太太以长柄小茶匙舀出适量粉末倒入碗中。
特意将有图案的一方对准白素宽,然后注入沸水,用竹筛拌匀。
而后优雅地从和服衣襟抽出一块方巾,衬着茶碗底部递了过来。
白素宽称谢,小口浅啜,然后轻轻放下。
对面跪坐着的山本先生于是也放下茶碗,双手扶膝道:“王桑与正泰君相识多年吗?”
白素宽说:“没有,我今年九月份才由重庆回来,与胡先生结缘尚浅,承蒙胡先生错爱,凡事都愿意派我操办。”
她措辞谨慎。万一山本与胡筱云父亲过去交情密切,那胡父身边有哪些亲信或许山本也知晓。
所以她尽量在时间线上不夸大,只是状似随口地一句‘重庆归来’,让山本夫妇态度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重庆这个名号,在如今北平的汉奸心目中那是堪称高山仰止。
由重庆回来的人仿佛都是为抗战做出过贡献的,无形中高人一等。
甚至透着一定的政治正确度。
“胡先生本来打算亲自登门的,但您也知道,眼下北平的锄奸密探无孔不入,他与您亲近多有不便,所以派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