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人很多时候愤怒,并不是真的愤怒,而是“恼”怒。
因为恼了,所以才怒了。
此时,“怒”便不是第一情绪,“恼”才是第一情绪。
而第二情绪是一个本能的、瞬间的概念,它很少需要搭建桥梁,几乎是在第一情绪出现的瞬间第二情绪便会延展开来——这就导致,如果想刻意培养这种情绪的出现,所需要构建的模型就会极为复杂。
并且低效。
“这样吧,”陈理想了想,他敲字道,“关于上个世界的交易,我答应一半。我可以做你形式上的护道者,参与后续情绪模型的建立,但是报酬,我不需要你20的边缘控制权,我需要你在这段时间终止与其他训练集——也就是任务者——的合作。简而言之,我要你拟定的世界里只有我。”
陈理口中的要求——停止合作——对谢砚冰来说不是难事,只是一旦合作停止,模型运行的效率就会大幅下降。
当然,谢砚冰并不着急获得什么成果,他比任何人都要有耐心。
他只是好奇原因:“为什么更改报酬内容?我想,控制权对您来说应该更有用。”
“因为对我来说,绝大部分时刻,有用不意味着重要。”陈理回答,“我可以让很多事情变得对我有用,然而我无法让很多事情变得对我重要。”
“……所以,终止合作对您很重要?”
“是。”
“为什么?”
“呵呵,”陈理意味深长地敲下一行字,“很快你就知道了。”
“……”
谢砚冰最终答应了这次交易,他暂时切断了全部任务者的连接,只留下陈理的锚点。陈理让他直接开启第三世界,谢砚冰在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道:“进入之前,您这边的境况……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被拘禁、被监视、被限制……
谢砚冰相信,这不是陈理喜欢的生活。
“帮我的忙这件事对你来说‘很有用’?”然而,陈理问。
“……”
“既然没有用,那就没有必要帮我,不是吗?”这边,谢砚冰只默然了两秒,陈理的下一句话就打了出来,“来吧,直接进下个世界。”
这一瞬间,谢砚冰觉得陈理像是一位很不耐烦的老师。
他每一句话都带有极强的目的,像是一场教学,又更像一次实战——他完全不在意“学生”的理解能力能否跟上他的教学,总之,他只管抛出自己的观点,然后对面只要不留神就会被他后续话语的锋芒所蛰伤。
哪怕他的语气可谓是心平气和。
但……
上个世界的陈理不是这样的。
上个世界的陈理只强势,而不锐利;只压制,而不攻击。
因而,他会显得更为耐心、柔和,以及……亲近。
是,亲近。
谢砚冰在此刻的陈理身上感受到了疏远,那种针对所有人的、极具陈理个人特色的疏远。谢砚冰对此有些茫然,没有理论能够告诉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于是他只能默默忍耐下这份莫名的情绪,沉默地启用了这第三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