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待陈理看清里面的景象……
他忍不住额头重重一跳。
草。玩这么狠,谁教他们这样守规矩的?
昏暗的地牢,唯一的光源只来自墙角燃着的一盆火,火焰因陈理的到来摇曳,里面的光线便忽明忽亮了起来。
传闻里连仙人亦可锁住的束仙绳将谢清方的四肢反绑。
细的下一秒就仿佛会断掉的绳子,一端连接天顶的固定物,另一端则连接着他的身体——谢清方手腕与脚腕往后折叠,于背部交汇,整个人身体完全不受控的向前倾斜,修真者惯爱用的长袍向下垂去,因姿势问题能将他的身形体态尽数勾勒,而他披散的长发同样在重力作用下垂停在空中,挡住了谢清方的眉眼。
陈理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却知道,他大概是醒了的。
血腥味、炭火味、阴冷感……
陈理忽然与系统道:“这种时候,脱了衣是生活,穿着衣就是艺术了。”
系统愣了下。
本能的,他觉得,这句本该是很平常的戏谑或打趣的话,被陈理这么不冷不热的一说,好像又多了点什么别的意味。
陈理却难得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关上门。
老旧的大门再次发出“吱呀”一声,陈理越过地上真正用于防护的阵法,大步朝谢清方走去。
……
谢清方确实醒了。难受醒的。
被带入地牢前,谢清方的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处理,而没有进行后续愈疗。于是本就翻涌的气血得了一场短暂的抑制后,现在堵在身体里不上不下的,闷的发慌;同时,四肢反束的姿势让他整个人几乎面对着地面,头与身体颠倒的绑法带来的是持续而连绵的缺氧感。
疼痛、窒息。
难以呼吸,难以说话,难以思考,各种不舒服的感觉将他的身体稳稳包绕……
换做其他人,表情应该早就下意识失控了,然而长发下,谢清方的表情却一如既往。
大概只有脸上过于苍白的唇色和额间涔涔的冷汗才能看出他现在的不舒服。
他垂着眼静静地想:又来了。
不知何时起,谢清方忽然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无端的仇恨、无端的厌恶、无端的排斥,似乎只要他存活于世间,就总有人会将他视为异类、异端……然而,这样浓烈的“排他感”却没有让谢清方感受到任何真实的回馈感。
他像是悬浮于这个世界,有一层透明薄膜将他包裹。
连同他的情感一起。
他曾听信于人,认为感情可以培养出来,但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似乎生来便为迎接离别而生。
一个个的人都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