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玙觉得不是。全都是她。
从做女儿的角度,陆玙觉得冯蔚然谈不上一个完美的母亲;但从做人的角度,她是欣赏冯蔚然的。
被娇惯宠坏的前半生在遇到眼前这个人之后急转直下成为一场悲剧,她是重新站起来的生活的斗士。她没有随便地过活,然后潦草地死去。
陆玙这样看着她,二十年前的她,用唇语无声地叫了一声妈妈。
八月一闪而过。
开学之后,陆玙正式成为一名高三学生。
以前总听人把高三形容得像是上战场一样,每天都声势浩大、紧张兮兮,至少对她来说好像并不是这样。
按部就班地上课、复习,除了作业和做题量确实大了很多之外,暂时没感受到特别的变化。
毕竟班上仍然是该插科打诨时插科打诨、该玩时玩、该聊闲天时聊闲天,胡佳也从开学第一天就说不要太紧张,至少不要从现在就开始紧张,每天都认真地学会一点东西,六个月后的进步不会让你失望的。
——然后班上(大部分)同学身体力行证明了自己确实没紧张。
当然了,平时不常表现出来,不代表真的一点点的焦虑都没有。一轮复习刚开始,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已经到了需要提前三天预约的程度了。
陆玙感觉还好。她对自己的水平有比较清醒的认知,稳扎稳打地把知识全部学过去、该做的题都做会,不一定当第一名也不一定上清北,但该有的成绩会有的。
曾经有不少人猜测过她聪明努力又心高气傲,一定是非常关注自己任何一丁点进步退步的性格,非第一不考、非2不上。
其实真的是看错了。
高出某个门槛之后,成绩和学校对她来说只是程度区别和名字的区别而已。
没有什么是一定要的。
但客观来说,这种心态确实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她面对压力不容易紧绷,甚至压力本身不算压力,只是一种督促人更加进步的动力而已。
高强度的压力则只会成为压垮人的大山。
翻过去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翻不过去则成为碎船。
不过,一轮复习时要用到高一的课本,有几本书陆玙去年暑假放在了小姨家,还在隔壁市,他们早就不说话、也没什么联系了,自然不太可能去要回来。
她本想从网上买,但某天中午吃饭时路星城说自己暂时不需要,可以借给她用。
陆玙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是自己再去买吧,我有在书上勾画做笔记的习惯,你高三用的时候用就不太方便了。”
“没关系,”路星城道,“我书上基本一干二净,你多补充点笔记说不定有利于我学习。”
周放在一旁把夹到的青菜又掉回碗里了。
要知道路星城此人极其龟毛,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东西,周放以前借过他一本漫画来看,路星城当时没说什么,借就借了。
结果后来说不用还了,因为他自己又买了本新的。
这点毛病没少被他们吐槽是“公主病”。
他这样说了,陆玙当然不会再拒绝,她笑了笑:“好的,那我尽量写整齐漂亮一点。”
路星城:“你随便一写都很整齐漂亮。”
周放:“……”
他今天不应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