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河听出刘指导口气裡的不容反驳,他艰难地应瞭一声:“我知道瞭。”
说完他敬瞭个礼,从刘指导的办公室出来。
此时,所有士兵正在忙碌著。枪械、武器、食物、药品、各种通讯设备和其他黑科技设备,一切都要为接下来的激战做好准备。隻有许之窈一个人蹲在角落裡,一遍一遍地看手机裡的视频。
大雷拍摄的视频很模糊,但他显然是个懂点军事的小伙子,视频中的信息量巨大,包括换防的时间、武器装备、人员配置,他都尽可能地录制进去……
许之窈有一些看得懂,有一些看不懂。她能做的,隻是一遍遍倾听视频裡士兵们的对话,想从其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她研究瞭没多久,突然感到眼前的阳光被什麽人遮挡,许之窈抬头,便看到宋星河站在她面前。
“聊聊?”宋星河道。
许之窈站起来,轻轻活动瞭一下脚腕。此时宋星河的眼神实在是複杂,複杂到她刹那间有些看不懂。
“行啊。”许之窈应道。
他们没有留在原地,而是并肩穿过基地的整个校场,找瞭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下。
这个基地实在是荒凉,四处都是战争的残桓断壁,生鏽的钢筋从裂开的墙体裡裸露出来,鏽迹斑斑,被风沙经年累月的侵蚀,已渐渐变得松脆,鸟儿停下来,都会让铁屑簌簌落下。
“上级已经批准我们的行动,下一步我们将制定行动计划,回到帕尼拉,解救集中营的华国人。如果有可能,根据国际惯例,我们也会努力拯救更多其他国傢的公民。”宋星河说著说著,不知为何,声音便渐渐小瞭下来。
许之窈不说话,她隐约猜到宋星河在想什麽,她隻是迎上他的目光,拿出瞭她的烟盒,点燃瞭一根烟,狠狠吸瞭一口。
辛辣的味道刹那间拥入鼻腔,许之窈轻轻咳嗽瞭一声,低头看著自己的鞋。
鞋子是普通的徒步鞋,连日的奔波这双鞋已经变得满是灰尘,泥泞不堪。
宋星河就这样看著带著些许寂寥的许之窈。
这是他第一次静静看她抽烟的模样,姿态潇洒而落寞,如同每一个他刻板印象裡的艺术傢一样,有种普通姑娘没有的落拓和洒脱。
她那麽瘦,脖颈纤细得像一隻黑天鹅,一缕碎发垂在耳边,背挺得笔直,即便是被他整个人拢在阴影裡,也仿佛一把匕首,插在那裡。
对,一把匕首,沉静而锋利。
“我想恳请你继续做我们的翻译,陪我们到帕尼拉去。这个过程中,你可能会遇到危险,有枪战、爆炸、甚至很多更可怕的情况,但我知道,如果有你在,我们的战斗会更顺利,士兵受伤死亡的机会会更少。”宋星河低著头,声音裡竟还有一丝谦卑。
许之窈愣瞭好一会儿,她抬头,意外地盯著宋星河。她以为他会劝她别去,却没想到这一刻他会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久她轻笑起来:“这还是我认识的宋连长吗?”
宋星河的下颌紧紧绷著,表情丝毫没有因为许之窈的调侃变得轻松。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如果你跟我们走,我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你确实有一定的几率死在战场上,我劝你考虑清楚。”
许之窈平静地答道:“我知道。你说过的子弹不长眼睛,不会因为我长的美丽就对我手下留情。”
几日前的回旋镖就这样扎在瞭自己的身上,宋星河忍不住瞪著许之窈,他突然发现这女人还真是没心没肺。
“虽然这句话不太好听,但我觉得我确实长得很漂亮。”许之窈厚著脸皮笑道,她把烟蒂丢在地上,用脚捻灭瞭,“走吧,给我搞点临时特训,说不定真到瞭战场上我还能帮你们一点忙。”
新兵在战场上死得是很快的。
宋星河的嘴角抖瞭抖,终究没说什麽。
于是剩下的时间,宋星河带许之窈到瞭基地的靶场。
靶场很简陋,露天的沙地,一百米外,有一排靶子。许之窈的面前摆著三四种式样的枪械。
宋星河尽可能放慢速度,给许之窈展示枪械的结构。
“这是弹夹,拆、装、上膛、打开保险,瞄准目标……照门缺口、准星、目标三点一线,扣动扳机。”宋星河单手举枪,动作行云流水,一看便知是练过千百万次,他指著不远处的靶子,砰砰连开三枪。
许之窈眯著眼看过去,竟然全都正中靶心。
“隻是示范,你不用想,一百米以外,你射不准的。”宋星河面无表情地看向许之窈跃跃欲试的表情。
“一定要握好枪托,这种枪后坐力很强,操作不当容易伤到手腕。”宋星河这样说著,站到许之窈的身后,把手枪塞进她手裡。
枪械沉甸甸的,入手处一片冰凉。许之窈猝不及防,差点没握紧。她下意识地双手握枪,指向方才宋星河瞄准的靶子,闭上瞭一隻眼睛,屏住呼吸。
宋星河的手突然握住瞭她的手,他靠得很近,呼吸就喷在许之窈的后颈上,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认真点。”宋星河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犹如平地裡一声炸雷,让许之窈浑身一个激灵。
她回过神来,继续盯紧瞭准星,慢慢移动角度。
可是宋星河靠得实在太近瞭,比任何一次都近。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那硬邦邦的胸肌几乎贴在她身上,她的脑脑勺甚至能感受到他锁骨的弧度。他的手滚烫而粗粝,指关节和虎口都有薄薄的枪茧,和她的手摩擦在一起,干燥且稳定,像他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