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半夜。
留下黄军医和那位京城名医,侯府给其余大夫送了丰厚的诊金,还派了马车将人送回医馆。
一时间,众多大夫对靖南侯府好感大增。
第二天一大早,城里的风向突然就变了。
许多人都在说,靖南侯夫人得知通奸的流言,以死明志,昨夜割|腕自尽,血流了一地,性命危在旦夕。
靖南侯心急如焚,快马加鞭请了全城的名医才救回来。
并且靖南侯根本就不信流言,还说,让侯夫人一定要活下来,再多的流言蜚语都会和她一起面对。
“能以死明志,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见靖南侯夫人何其贞烈!”
“靖南侯真是好胸怀啊,遇到这种事还能对自己的夫人坚信不疑!这才是伟岸大丈夫所为!”
好些女子,竟是羡慕起靖南侯夫人来。
平心而论,若是她们遇到这种事,丈夫只怕是会把她们打个半死,然后再让她们自尽,以保全家族颜面。
靖南侯夫人何其有幸,竟能遇到这样好的夫君。
谁也不知道,这一切,靖南侯派出的那一批心腹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扭转了舆论形势,挽回靖南侯府的颜面还不够。
南都城的锦衣卫,司礼监内守备,还有督查院右副都御史,每一个人都需要打点。
不然,此事闹得这么大,若有人禀报到御前,必定会给靖南侯府带来极大的麻烦。
有些事,讲究个民不举官不究。
像是纵奴伤人这种事,哪家权贵没有过。
可府衙一般都不会受理这种案子,普通百姓也没能力把事情闹大,只能自认倒霉。
但事情一旦闹到台面上,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陛下近年来对勋贵们那种时常打压的态度,他很难保证陛下不会趁机削掉靖南侯府的爵位。
那可是祖辈流了无数的鲜血才得来的爵位,是要世世代代传下去的,岂能有失。
哪怕裴骁向来高傲,此时也不得不努力放下身段,去给那些他厌恶的锦衣卫与厂督送上重礼。
当然,督查院也没有落下。
回到家中,他又命令管家:
“你明日从账上取五千两银子,大张旗鼓地送去慈航观,就说我侯府为表歉意,十倍赔偿慈航观的损失!”
如此一来,城中的百姓将再也不会非议靖南侯府纵奴放火的事,反而会夸侯府明事理,羡慕嫉妒被十倍赔偿的慈航观。
当然,除了挽回靖南侯府的名声,也主要是因为他根本摸不清慈航观的底细。
在不知道对方深浅以前,他宁可拿这五千两暂时示弱。
等风头过去,又摸清了对方的来路,再报今日之仇不迟。
此番四处打点下来,花掉了近三万两银子。
饶是靖南侯府百万家资,可其中有很多都是田产铺子,珠宝古玩,现银并没有那么多。
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送出去,叫人难免肉痛。
裴骁本就是巡防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
又因为张氏的伤情一夜没合眼,还要从各方面给那纵奴放火案善后。
一天忙下来,身心俱疲。
合眼的时候,不由自主便想起了自己的原配嫡妻。
她虽说高傲了些,却从未给他惹出过这么大的麻烦。
即使遇上被人告上衙门的事,也能应对自如,绝不至于被人抓住把柄,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甚至最后被逼得以死明志。
张氏到底还是从小教养所限,能力不足。
只希望她以后吸取教训,快些成长起来,不要再给他找麻烦。
“观主!”
听到门外的呼喊,陈青竹从入定中睁开眼睛。
是慧云的声音。
若没有十万火急之事,她是不会来打扰她清修的。
她起身开门,便见慧云面露愁容道:
“禀观主,靖南侯府大管家来了,说为表诚意,要送咱们十倍赔偿!”
“并且,他们还带了数十个百姓前来看热闹,说很欢迎百姓们亲自来监督他们向我们慈航观道歉。”
若是一般人,看到堂堂侯府竟然十倍赔偿,还派了大管家来道歉,少不得要因此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