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微没多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看了眼计繁,“瞧什么呢?”
计繁回过神,“没什么。”
总觉得刚刚陈元戈房间的窗子好像打开了一下……是错觉吗?
虞幼泱没有一点被当事人发现的心虚,笑嘻嘻道:“陈少微,我刚刚可是听说你弟弟比你厉害多啦。”
陈少微翻了白眼,“是,他是比我厉害。”
她一点都不避讳,“那你从陈家离开,是不是因为不如你弟弟,被赶出来了啊?”
陈少微在里面被气了个半死,出来又被她这两句话气够呛,阴恻恻道:“我劝你说话注意点,燕迟现在可没在这,当心我揍你。”
虞幼泱煞有其事道:“可见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陈少微自己给自己顺气,“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计较,我也不是被家里赶出来的,”他深吸一口气,“我是自己从家里出来的。”
“为什么啊,当陈家的大公子,怎么也比当一个邋遢道士强吧?”
“都说了我这不是邋遢……”他疲惫地揉揉额角,“我爹在一次除祟中身负重伤,自那之后身体便一直落下了毛病,那时候元戈才出生不久。”
有些话他憋在心里太久,本以为这几年过去,自己已经忘了在陈家的事,可再提起,心里却还是沉闷得像压了个大石头。
“爹将全部的希望放在我身上,他怕自己时日无多,几乎是在以揠苗助长的方式催我成长为合格的接班人,”他苦笑一声,“我勉强算是争气,事事都如他所愿,在同辈中做到最好。”
许多事都说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放下,也许对他来说时间还不够久,陈少微脸上竟露出了和方才陈枕书相差无几的压抑神色,他道:“十五岁能开天眼于父亲来说,我已经是小辈中足以能够让他拿得出手的佼佼者,你们刚才也听见了,就在我开天眼的三个月后,小我六岁的弟弟,也开了天眼。”
说到此处,他深呼吸几次才压下心中的不断翻涌的激烈情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天赋上,被人完完全全地打败是什么滋味。
挫败、不甘、自我怀疑……
初时他还能自我安慰,既然是同开天眼,那他多努力些,先元戈一步开第二重天眼就是,于是他开始苦修,第一年,毫无变化,所幸元戈也没什么长进,他将越来越多的时间放在修炼上,那时还很爱黏着他的元戈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在他有一次被他赶回去的时候,十岁的陈元戈看着他,认真道:“哥,我也要学,不就是天眼么,等我学会了教你,你就有时间陪我玩了!”
“陈枕书方才怎么说的,三年内连升三重?不,他只学了一年,便直接升到了第三重。”他像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一句话半天才说出口,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深深的无能为力,“你们知道吗?从我开天眼到现在,才刚升到第三重而已。”
所以他讨厌任何有天赋的人,这些人的存在像是在说:任他们普通人再如何努力,他们之间始终都隔着一道天堑。
父亲的质疑、来自弟弟的压力还有那些世家之间的虚与委蛇……最终他离开了家。
听他说了这么半天,虞幼泱感叹道:“你还真是,很会折磨自己。”
陈少微:“……”
她好奇问道:“t那你弟弟现在修炼到第几重了?”
“对外称是五重。”
对外?
“那实际呢?”
“第七重。”陈少微淡淡道:“他修炼得太快,我爹一是担心他修炼过快会对身体有不好的影响,二是担心此事传出去,会遭人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