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洱举起了手中的铁锹:“断了的地方我们跳过,堵了的地方我们挖通,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
四喜偶尔还挺有眼色,立即自岁崇的肩头展翅高飞,在阴沉沉的天空中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长鸣,以示决心。
老人:“……”
邱意婉先瞧了岁崇一眼,岁崇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邱意婉了然:应当是活人,只是有一些奇怪。
邱意婉朝着那位老者微微一笑:“我们一家人是要往北赶路,却逢阴雨连绵,不得不绕行此地,天色又已晚,不知晓村中可否有借宿之地?”
其实也才刚到酉时,但坏天气却加快了天黑的速度,不过须臾之间,天色便又暗沉了几分,邱意婉彻底看不清了老者的身影,只觉得树下坐着的那一团黑影像极了一尊冰冷的石雕。
纱帘后,老者漆黑的眼珠缓慢转动着,死寂阴沉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满意却僵硬地勾了一下唇角,然后缓缓起身,举着伞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一边步履蹒跚地往村里走着,一边对他们说:“我是村长,跟我来吧。”
一家四口跟在村长身后走进了石雕村。
村内房屋鳞次栉比,道路规划极其整齐有序,不仅有良田美池,学堂医馆,还有众多商铺、客栈酒肆、寺庙祠堂,其规模确实不输一座小城镇。
但这里的气氛,却依旧没有想象中热闹繁华。
此时此刻,不论是哪条街道,都是空无一人。学堂寺庙皆放了假,大门紧闭。医馆商铺客栈酒肆也无一家开门营业。雨珠接连不断地打在漆黑湿滑的空街道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冷声响,更衬托的整个村子内部死寂至极,没有丝毫人气。
不过这也好解释,暴雨连天的,没几个人愿意出门淋雨。山中气温又低冷,还是躺在家中更舒适。
跟在村长身后七拐八拐,一家四口来到了一处寻常人家的篱笆院前,村长站在院门口,朝着里面吆喝了一声:“李红,出来!”
小院内伫立着三间平房,仅有位于正面的那间主屋亮着烛灯,其余两间屋子皆是黑漆漆的。
然而却许久都没有人从那间亮着灯的屋子里面走出来。
村长又不厌其烦地连着喊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声音大,却不是洪亮的音色,而是等比例放大了数倍的粗糙嘶哑声,像是用巨木在撞击一口破钟。
每一声都令人的耳膜难以忍受。
岁岁的两道小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甚至还伸出了小手,把自己的小耳朵捂上了,但捂了脸颊旁边的人耳朵却捂不了头顶上的狼耳朵,于是又赶紧抬起手去捂狼耳朵,人耳朵却又管不了了,给孩子弄的手忙脚乱的。
同时察觉到这一幕的邱意婉和岁崇皆是忍俊不禁。
不知在村长喊了多少声后,正屋的屋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位身材高壮、穿青色布衣的女人。大家却看不到她的长相,因为她的脑袋上也戴着一顶垂了白纱帘的蓑笠,手中还执着一把巨大的油纸伞。
岁洱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句:不就下了点雨么?你们村子里的人至于都把自己遮挡的这么严实?
从正屋门口到院门口的距离并不远,李红却走了许久,她的腿脚似乎有些不好,走起路来不怎么流畅,一摇一晃,像是刚刚学会走路似的。
待到李红走出了篱笆院,村长不疾不徐地向她交代了一番话语,无非是村里来客了,无处可去只好暂住她家,让她照顾好安置好等云云。
交代完之后,村长就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里。
李红往旁边侧了侧,将院门口的位置腾让了出来,客气地示意他们一家三口先进。
邱意婉的目光不经意地从李红的领口处扫了一下,然后朝着李红温和一笑:“叨扰大姐了。”
李红回复说:“没事的。”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和村长说话的语调一样无悲无喜听不出情绪。
李红领着一家人去了位于东侧的偏房。
偏房较为简陋,正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两边靠墙的位置各摆放了一大一小两张木床。床头各有一张矮柜,柜面上都摆放着石雕小人。正对着大门的窗台上也摆着几个石雕小人。
就连正中央那张桌子上的烛台都是石雕小人举托盘的造型。
石雕村内随处可见石雕的痕迹。
李红点亮了蜡烛之后,对四人说了句:“你们请自便吧。”说罢便转了身,欲要离开偏房,邱意婉却在这时忽然
发问:“婶子家中有孩子么?我这儿子太小了,晚上可能会哭闹,怕影响了您家孩子休息。”
李红:“没有。”说罢,李红就一摇一晃地走出了偏房,打着伞回到了自己的正房,紧紧地闭上了房门。
岁洱都蒙了:“啊?村长不是让她照顾好咱们么?光点个蜡烛就照顾好了?起码得给我端壶热茶喝吧?”
邱意婉抱着孩子坐到了桌边,嗔了岁洱一眼:“人家能让你免费住在家里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岁洱一脸无语:“你当我想住这破地方啊?我想花钱去住豪华客栈,客栈不是都没开门么……诶,等等,不对呀,客栈怎么会不开门呢?客栈不应该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营业么?一家不开门就算了,怎么会所有的客栈都不开门呢?”
岁洱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儿:“还有,这个村子明明这么大,比咱们先前住的那个镇子还大,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影出没呢?”
邱意婉无奈一笑:“傻小妞,才发现呀?”
岁洱狠狠地跺了跺脚:“这个村子,一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