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真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啊……邱意婉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问了句:“你刚刚去哪了?”
岁崇:“四处转了转。”
邱意婉:“发现什么了吗?”
岁崇摇头,如实告知:“这片幻境很强大,内里完全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无论走出多远都没有边界。”
邱意婉终于看向了他,柳眉微蹙:“这幻境中也只有你我二人?”
岁崇点头:“嗯。”
邱意婉思量片刻:“看来这里所生成的每一片幻境都是独立的,但来这里的每一位顾客对幻境内部的要求都不一样,也就是说,所有的幻境都是不同的,不同的幻境就需要不同的阵眼来支撑,相当于一棵树一段根,生根发芽总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到底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制造出一个阵眼、生成一个特定幻境的呢?”
岁崇道:“或许根本不需要用到那么多的阵
眼。”
邱意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整个斑斓大世界内部,就只有一个大阵眼来负责生成幻境?”
岁崇点头:“相当于先在这里栽下一颗种子,等待它生根发芽开花,变成一棵成熟的树。这棵树的树根就是核心阵眼。树干是能量传输通道。那些独立的幻境,就是树枝上所结出的一颗颗果子,果子被人为改造成了各种特定的模样。”
邱意婉:“所以我们要去找的,就是这棵树的树根,这个核心阵眼?”
邱意婉又道:“诸澜委托我们的任务是调查清楚斑斓大世界为何会致人精神萎靡血气亏空,这怕是和邪术有关,唯有找到核心阵眼才能弄清楚真相。”
岁崇也有此意:“我刚已寻找过,这个幻境内部并没有阵眼的痕迹。我们现在相当于在果实里,离核心阵眼尚远,需要顺藤摸瓜去寻找根部。”
邱意婉:“等着吧,子时一到清道夫就来了,不愁没有藤。”说罢,她便走下了台阶,然而才刚刚往下走了一节,岁崇忽然朝后转了身,语气冷淡,言简意赅地说了句:“我去外面等。”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么?!
邱意婉心头的怒意更盛了,也没再设计阻止他离开,冷着一张美艳的脸怒气冲冲地走下了台阶,孰料雪天地滑,即将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时,她的脚下忽然打了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似的朝前栽了过去。
好在雪地深厚松软,她并未摔伤,也不疼,只是姿势太过狼狈了,竟然是脸贴地面栽倒了。
岁崇听到声音之后就立即回了身,映入眼帘的就是邱意婉栽倒的画面。她纤细的身体全然嵌进了如棉花般蓬松的白雪中,地面上仅留下了一层展开的狐裘,把她安详地盖严了。
真是丢死人了!
邱意婉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气恼地拂拨着沾上头脸的雪粒子,双颊羞红,两道好看的柳眉都要拧到一起去了。
岁崇的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面部肌肉都在紧绷。
邱意婉羞恼地瞧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郎君想笑就笑吧,何必强忍?”
岁崇心虚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关切询问道:“夫人可还好?”
邱意婉:“没摔死!”
岁崇:“……”
邱意婉板着脸拍干净了身上的雪,扭头就要往回走,谁知就在这时,身后的岁崇忽然平地而起,纵身跃向了高高的屋顶,又如同羽毛似的无声落下,身姿笔挺地伫立在最高处,目光深邃地朝着寝殿后侧的方向远望了过去。
邱意婉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运足了轻功,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岁崇的身边。
狼境王宫偌大,巍峨的殿宇星罗棋布,宽阔的宫道交错纵横。
东北方向的夜色中,闪烁着一点诡异的红光,紧接着,西北方向的宫道上,忽然也亮起了一点红色的光。
邱意婉迅速回头朝身后看去,东南和西南的方向竟然也接连亮起了两盏红灯。
距离太远,外加暗夜漆黑,邱意婉看不真切细节之处,悄声询问身边人:“那是什么?”
岁崇的目视力极佳:“拎红灯笼的红衣新娘。”
邱意婉诧异万分:“夜间子时,用红衣新娘当清道夫?不觉得吓人么?”
岁崇:“可能就是为了吓人才设计成这副模样,以免客人不听话外出。”
红光飘忽不定,犹如暗夜中的鬼火。
眼前的王宫忽然就变得阴森了起来,邱意婉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这还真是个鬼地方。”她三哥邱景臣从小就喜欢吓唬人,给她讲了不少有关红嫁衣鬼新娘的恐怖故事,所以她打心底里畏惧鬼怪,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岁崇侧头瞧了她一眼,忽然有些想笑,心道:看来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这座宫殿虽然偏西南,但距离那位诡异的清道夫还尚远,所以二人本以为自己的说话声并不会引起注意,孰料侧后方却骤然腾起了一道强烈的杀意。
狼族的感知力比人族强,岁崇猛然推开了身侧的邱意婉,朝后旋身的同时果断抽出了悬挂在腰际的长剑。
邱意婉被推倒在了旁侧的屋顶上,倒下的同时就听到了“铿锵”一声金石交击的鸣响。
她心头大骇,根本来不及起身就朝着身后看了过去,岁崇正在和一位身穿大红色嫁衣、脚踩红色绣花鞋的新娘交手。
新娘以手中的红灯笼为武器,身手极为迅猛矫捷,但无论交战如何激烈,她头顶的那方红盖头都稳当当地披盖着她的头脸,令人不看不到她的真容。
“你闪开!”邱意婉大喝一声,高高举起了右手,在岁崇飞身闪躲的同时,千万支锋利的银针如流星般破空而出,如同密网似的朝着新娘飞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