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放肆”两字咬得极重,可见贵妃势大,不讲御赐带刀侍卫统领放在眼里,抑或是与纪慕年之间积怨已久。
纪慕年两眼观鼻,鼻又观心,俯首道:“娘娘教训的是。”
贵妃颔首笑道:“不过纪大人也不必如此拘谨,若是相中了哪个宫女,只管与本宫说来,本宫自会体谅。”
这朝间皇帝尚未立后,贵妃位于四妃之首,在后宫掌管六宫,权贵仅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纪慕年正正经经地回道:“臣岂敢劳烦娘娘。”
贵妃抿着笑,将茶盏放回太监手中端着的玉盘里,琢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护甲。她右手上的护甲有三支,分套在无名指和小指上,皆是纯金打皱,上镶玛瑙,饰美华贵。
她琢磨了下护甲,方才抬眼望向钟夙,道:“看样子,你就是那个宫女了?”
钟夙知她指的那个宫女,其实说的就是纪慕年将他带回住宿一事,也不敢妄自答应。他沉吟了会,抬眼往纪慕年看去,正巧纪慕年也冲他看来,向她使了个眼神。
他立刻会意道:“回娘娘,奴才正是。”
“……”
纪慕年想,不应该让这人开口的。那“奴才”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倒是贵妃娘娘听罢,颇有些兴致道:“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她叫李秀儿。”纪慕年道。
贵妃听着纪慕年抢话,微有不悦,随即又问道:“在哪个宫当值的?”
“回娘娘,秀儿是御书房清土的。”纪慕年又抢道。
贵妃蹙眉,道:“纪大人,我是问她话呢。”
她言下之意,是让纪慕年不要插嘴。
纪慕年也回:“娘娘,正是因为问她话,臣才要替她回话。”他往后瞥了眼钟夙,道:“秀儿没见世面,为人愚笨,不懂伶俐,生性痴懒,臣只怕她冒犯了娘娘。”
钟夙被纪慕年连着数了数条缺点,不知该是羞愧还是庆幸有纪慕年帮他挡着贵妃。
他只听小夕死前曾告诉他,是贵妃蓄意谋杀祈妃,才火烧冷宫。虽然是女子的片面之词,但他也需有所防范。
贵妃听纪慕年这样说,更是疑惑道:“哦?如此说来,纪大人的口味竟然如此独特?”
“……”
纪慕年又被哽咽了下。
真是冤枉!
他被皇上交代,莫要让这人被贵妃撞上,如今与贵妃不得已相见,只好尽力护住旁边这个女人,却没想到因这事被贵妃借了话头讥笑了番。
“抬起头来看看。”
那番,贵妃又发话了。
钟夙犹豫了会,依言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