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宋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吗?”明明她的身份要高于这两个没有实权的小姑娘,但在邀请客人的时候,乔念仍将自己放在低位上。
“当然。您还是叫我宋沅吧,或者小沅也行。”面对这样一个样样出挑的美人姐姐,宋沅也红了脸。
“好,那小沅和薇薇想吃什么?”
顾嘉薇看了一眼宋沅,毕竟论起亲疏来,她和乔念更亲近,那宋沅便是客人,起码得待客之道还是要遵守的。
“沅沅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好,薇薇定吧。”宋沅看上去就是那种温和端庄的性子,说话轻声细语的。
乔念晃了晃和顾嘉薇相握的那只手,笑盈盈地望着她,“薇薇定。”
顾嘉薇这几日都没怎么吃饭也不觉得饿,乔念现在一提,她却觉得肚子里实在是空落落的不舒服。
“吃粤菜,我爱吃,已经好久好久都没吃了。”她撒娇。
乔念拉住她的手,然后向宋沅的位置靠近,要不然总觉得这孩子落单了似的,蛮尴尬的。
靠近再抬头,不过几息的功夫,乔念再一看,面前突然多了个熟人。
是顾宴。
“你最近还好吗?”
顾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眉眼都舒展了,浅浅地露出笑意。自从上次决裂之后,两人从未在私下见过面。即使在宴会上碰见了,乔念也不理他,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是单纯的厌恶了他。
顾宴没有勇气问她,当然,也是没有立场。他算什么?前未婚夫?前情人?这样尴尬的身份。
乔念笑得很自然,“当然好,顾上将从源源不断地新闻上就应该能看出来我的日子过得很好。您呢?您最近怎么样?”
她用的是您这样的敬词,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挺好的。”
顾宴讨厌撒谎,但不知从何时起,他逐渐养成了恶习。
乔念扬了扬下巴,“我们正打算去吃饭,上将去吗?”
“我……”顾宴想说他也一道去,可嘴像被焊住了一样,张不开。明知道她只是为了顾及颜面的客套,可顾宴不得不承认,在乔念开口的一瞬间,他几乎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高兴一点。”
乔念敷衍着点点头,“那好,我们先走了。晚上的时候我送薇薇回去,顾上将不必担心。”
“好。”顾宴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他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不会聊天,这么窝囊。
顾嘉薇只是看了自家哥哥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在哥哥和小念姐姐的这段感情里,她可以扮演一个推动人、但却做不了感情的修补匠。她虽小,却也懂什么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天边的云彩烧得通红,顾宴站在原地看着心上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百感交集,苦涩像爆浆一样炸开,让他避无可避。
第三区司令处,绯色之刃还差一点就能完全攻占了此地,已攻陷的地区由白合三带人进行战后的收尾工作。
赵庭穿着黑色的统一战服,一枪击毙一个敌人,绝不浪费一颗子弹。他杀人的时候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狠厉的手段叫白小五这个自诩无情的海盗小头头都吓了一跳。
“赵桥,你没事吧?”白小五谨慎地凑到他身边,给他递了条干净的湿毛巾。
赵庭接过毛巾擦了擦手,“没事,我好得很。”
赵桥这个名字是赵庭在脱离主星之后自己改的,用心上人的姓氏作为名,他们之间就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
这正是赵庭梦寐以求的效果。
白小五见身旁的人甚至没怎么流汗,白皙的皮肤在墨色的衣袍衬托下更显得出尘,微微上扬的眼尾显出几分潋滟多情,便问:“乔小姐给你做过这样的训练吗?还是说你以前参加过战争?第一次见血的人绝不该是你这般。”
赵庭没直接回答,反问他,“我哪般?”
“平静。”白小五顿了顿,将特制的手枪别回腰间,“有人天生胆大,无所畏惧,但见到这样成片的血海时还是会惊到,不是害怕,是震惊,这几乎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他抬了抬眼睛,肯定地说:“但你没有,仿佛是司空见惯了的样子。所以我很好奇你在来这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当你徒手杀过人之后,就不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
男子留下这么句话,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周身阴郁的气息快要将这方空间撑爆了,白小五感受到一种野兽最原始的杀意。
没错,是杀意,哪怕稍纵即逝,但像他这样从小在刀剑上舔血的人来说,杀意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感知的情绪。徒手杀人,白小五从来没干过。
赵庭独自坐在休息区,看着来来往往脸上都挂着笑的将士和小行星的原住民,心里却翻滚着强烈的恶心感。
他原本以为从奴隶岛出来之后,在那里经受的一切都可以被忘得干干净净的。闭上眼,昔日的场景如爬藤植物一般,密密麻麻爬满他的心墙,然后开出丑陋腐臭的花朵。
斗兽场里和猛兽厮杀,角斗场里和比他要大上一旬的身强体健的成年男子厮杀,赵庭在孩提时代已然熟悉了尸体的样子和鲜血的味道。
这样用真刀真枪拼实力的战争和过去他经历的那些变态的决斗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所以他根本不为所动。他只想完成乔念的心愿,统一小行星,把它建成试验她野心的大本营。
冥冥之中,赵庭总是觉得这样的想法似乎很熟悉,好像就是从他脑子里扣出来的一样。可他不在乎这个想法到底是从谁那里开始的,只要乔念想要,他就会是她手上最锋利的剑,冲锋陷阵,陪她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