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步到周则面前,看着人仍旧恭敬低着的头,打趣道:“难道我看起来像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周则抬了下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还是那副请罪的态度:“是属下的错。”
“好了好了。”闻厌摆摆手,太过老实有时也无趣,“既然如此,你就去巷子拐角处的那家铺子买份桂花糕来。”
“……啊?是,楼主。”
他们楼主的要求有时总是那么跳脱。周则应下后,见闻厌已经往外走了,视线在殿门口和闻厌的背影间走了个来回,还是捡起寝殿门边的指环追上去。
“嗯?这东西怎么在你这?”话问出口,闻厌才意识到是刚才被自己十分随意地薅下来砸门去了。
指环纹饰古朴,透着隐约的肃杀之气,是历代魔君身份的象征,然而在这对师徒间得到的待遇却是一脉相承的随意。
闻厌小时候,这东西就时常被贺峋随手扔给自己玩,不知摔了多少次,边缘都有些磨损,以至于现在完全属于自己了,闻厌也完全提不起一些爱惜之心。
他接过指环,随意地往自己手上一套,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留给周则一个飘然远去的背影:“走了。”
反正都已经迟了,等闻厌施施然出现在唐柏房门口,接过周则提着的糕点时,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他正要抬手敲门,一道坐着轮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身后出现。
闻厌一顿,收回手,转身看向来人,眉梢一挑:“怎么又是你?”
“现在我的性命都在闻楼主手上,只能跟紧点了。”贺峋笑着道。
一夜过后,对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嘴上说着被下蛊受人胁迫,却闲适地靠在轮椅上和闻厌打招呼,笑容亲和,看不出半点畏惧的模样。
“啊。”闻厌懒洋洋地倚着身后的门框站着,像模像样地恍然道,“差点忘了。”
他转了下食指指跟的指环,看着人瞬间有些发白的脸,笑容满面道:“多谢提醒。”
闻厌发现自己就是看不惯这人温文尔雅的笑,总觉得这副温润的皮囊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与冷厉,恶劣地想要再次从对方身上捕捉到稍纵即逝的真面目。
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好像没看到蛊虫发作时对方苍白的脸色,好心地晃了晃指尖挑着的那包糕点,问道:“早呀,用早饭了吗?”
贺峋白着脸,在明晃晃的日光中笑出了声:“闻楼主真是如传闻中的那般有趣。”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闻厌扁扁嘴,跟闹着玩似的停了蛊虫,把那包糕点也收回去了:“你——”
反方向的力猛地传来,手中的糕点突然被人扯了过去,闻厌始料未及,错愕地看着那油纸包瞬间到了对方的手中,
闻厌:“你还真拿啊……”
蛊虫一停,眼前人的脸色就缓过来了,很自然地把那包糕点放在自己膝上,微笑道:“闻楼主盛情难却,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厌哼了一声:“你就不怕我往里面加了东西?”
贺峋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