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峋看着他握笔的手松开又抓紧,迟迟下不了手,笑道:“如果忘了,为师不介意再帮你回忆一下。”
闻厌介意,他不仅介意,还很想把笔扔到这人脸上。
这已是他们两人待在这里的第五日。这五日里他几乎就没有彻底清醒的时候,一直浑浑噩噩被人翻来覆去地摆弄着。
闻厌头回被锁在被褥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落的禁制实在太过牢固,本来是用于杜绝另外一人离开的可能,被贺峋接管后,就成了把他自己困在这里的最坚固的牢笼,无论跑到哪,最终都会被轻而易举地捉回去。
然后被变本加厉地揉弄,陷入一轮又一轮的循环。
短短五日长得却像看不到尽头。
好不容易等得那双在身上四处撩拨的手安分下来,刚松了口气,又被对方从塌上扯了下来,推到案前,要他把这几日的情形画下来,每桩每件,每个动作,不能有遗漏。
真是……真是厚颜无耻、禽兽不如!
闻厌只要稍一回想,就被羞得发抖。
“我画不了。”闻厌到底是没敢直接往贺峋脸上扔笔,把笔往案上一掷,看着笔杆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在只有寥寥几笔的画纸上落下一道长长的丑陋痕迹,心里痛快无比。
再多的畏惧也在没日没夜的摆弄中被消耗殆尽,闻厌浑身上下透着股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在被捏着下巴转过头时,他甚至都看到了自己师尊的讶异眼神。
贺峋很惊奇自己的徒弟竟突然变得那么硬气了,然后他就听到眼前人更加硬气的补充道:“师尊如果不满意,弄死我好了。”
贺峋笑了。
闻厌说不出对方是被气笑了,还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只感觉被对方笑出了一阵毛骨悚然。
“真的吗?”贺峋道。
两人的身高差距能让贺峋刚好把自己的小徒弟完完全全笼在怀中,他从身后抱着人,弯着眼睛品味对方眸中的瑟缩,刚放开捏着人下颌的手,就见闻厌飞快地把头转了回去,细长白皙的脖颈漫上一层淡淡的粉。
他拨弄了一下闻厌的耳垂,让放完话后就努力装死的人耳尖也变粉了,故意敛着笑意,苦恼道:“我也想呀,可是厌厌太娇气了。”
熟悉的触感抚上腰侧,然后一点点往大腿根滑,富有技巧性地捏了捏,使人明显乱了气息。
说的时候满不在乎,等到再次被拖进富有暗示性的场景时,闻厌才发现自己还是会条件反射地腿软,猛地撑住了桌面才稳定身形。
“每次到最后都哭得那么可怜,话都说不出来半句,求为师放过你,原来是装的呀。”贺峋咬着耳朵和人说荤话,言辞恶劣露骨,“如果厌厌自己都这样说,那为师只能满足你的要求了。”
他慢条斯理地吓着人,愉悦地看到人唰啦一下转过头来,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惊恐。
闻厌的态度瞬间软下来了,侧过身小声妥协道:“我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贺峋重复他的话,“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在闻厌急切地要辩驳的时候,他慢慢道:“厌厌不是才帮万家那小子把他的画画完吗?”
闻厌瞬间瞪大了眼。
“你怎么……”他可从来没告诉过人这种细节。
电光火石间,脑中同时一道惊雷闪过,闻厌突然明白了是什么害得自己现在被按在桌前折磨。
果不其然,下一瞬贺峋话音中的酸意就已经明显得掩都掩不住:“还是厌厌只想给别人画?”
闻厌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人对着干,软着嗓子,反复重申自己是真不会画。
贺峋温柔笑道:“说什么胡话呢?你的画技是为师教的,怎么会画那个就不会画这个?”
“……”
生死存亡关头,闻厌突然急中生智,仰起脸,用自己的嘴唇碰了下对方的。
贺峋周身的侵略性霎时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顿了下,星星点点的笑意随即泛上眼底。
“真是……”贺峋笑着摇摇头,“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拿捏为师的新方法。”
以前的闻厌很少主动亲人。
两人更过分的事情都不知道做过几回,但来自闻厌的主动屈指可数,他像是不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的含义,又或者是隐约感觉到了,但认为完全不适合他们间的关系,回想共同生活的几十年里,次数少到贺峋甚至能详细地说出每一次由对方发起的亲吻是什么情况。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把每次亲完就想跑的徒弟揽回臂弯里,低声调笑道:“厌厌学得真快,以前明明还只会装乖装委屈的。”
闻厌微微睁大了眼眸,长长的眼睫一颤一颤,像扫在人心里,掀起柔软的酥痒,歪头看人,神情格外无辜。
“我没有装。”他低声咕哝道。
“真的?厌厌可不许说谎。”
贺峋看着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点头,笑笑,终于展露出自己的最终目的:“那厌厌接下来的话可也要如实招来。”
闻厌心中一跳,突然有种所有秘密都被看穿了的危机感,还没等他收拾出合适的表情,贺峋已经捏着下颌把他扣在怀中,微笑着宣布道:“因为为师可要开始逼供了。”
……什么?!
闻厌刚听到这种让人心惊的表述,就被人搂着肩膀转过身按在了桌面上。
这种看不到对方的视野让人心中不定,闻厌被按趴下时下意识挣扎,但很快熟悉的气息就笼了过来。
对方俯身时,黑发就垂在他的手边,扫过手背,无声地彰显另外一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