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厌侧耳听了一会儿,问那人:“他们杀个人,会闹出那么大动静吗?”
对方摇了摇头:“他们都是散修,修为虽然尚可,但绝对不可能让整个禹北界都为之触动。”
于是心中最不情愿的猜测最有可能成了真,闻厌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那动静并未止歇,反而愈演愈烈,甚至让他们脚下的地面都有些摇动起来,像是……直冲他们而来!
闻厌当机立断离了山洞,身影在附近的林中飞掠,一边对身旁勉强跟上自己的人道:“刚才你就察觉到这动静了吗?”
“啊?没,没有……”对方在一旁跑得气喘吁吁的。
“那你当时又要我快走?”
那少年偏头去看闻厌,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修为并不算高,在山洞时也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此时在快速移动中连喘息都没乱,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神情冷肃,身形优雅又轻盈,像是夜色下的鬼魅。
他小声道:“因为,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
在闻厌投过来的目光中,他连忙解释道:“那两个人回来后如果发现,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闻厌极轻地笑了下,觉得有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那少年愤愤不平道,“我已经看不惯他们很久了——啊!”
还在往前跑的身体猛地被人一把扯住往旁边推去,那少年顿时摔倒在地,咕噜咕噜滚出去,后背撞到树干才停下。
他龇牙咧嘴地捂着头爬起来一看,惊叫起来。
只见冰天雪地的禹北界中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蚺蛇,已经完全脱离了普通蛇类的习性,遮天蔽日的长尾一扫,所过之处树木倒折,炸开满天的积雪。
那本是冲着他去的攻势被人一挡,蚺蛇扑了个空,当即恼怒地摆了个头扫向那道清瘦的身影,尖细的蛇牙转瞬就扎进脖颈细嫩的皮肤中,接着尾巴一扫,就把人扫不见了。
小眼睛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边叫边往后缩,又强撑着站起来,双手颤颤巍巍地拔出自己的佩剑:“我,我跟你拼了!”
蚺蛇昂起头,金黄色的竖瞳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嘶嘶地吐信子,在小眼睛战战兢兢向它跑来之际往下一个俯冲,也不见了踪影。
坠落似乎长得看不到尽头,闻厌被一尾巴扫进来时就试图稳住身形,奈何狭小的洞壁光滑无比,根本无从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未知的黑暗掉落。
直到感觉快要到地底深处了,气流渐渐在压抑的空间中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闻厌早有准备地就地一滚,缓冲了下落带来的巨大冲力。
饶是如此,他还是摔得七荤八素,爬起来头都是晕的。
四周仍是黑漆漆的,随着他的出现,有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并不断朝他逼近。更加棘手的是,刚才那蚺蛇肯定有毒,脖颈伤口由针扎般的刺痛逐渐变得麻木,预示着接下来可能非常不妙的变化。
破空声下一秒就接踵而至,时间根本不允许他做进一步处理,闻厌只能先连点了几处大穴,从袖中抽出短刀把朝自己飞来的东西一把砍成了两截。
火折子接着亮起,闻厌这才看到他前面围着的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蛇,火光照不到的远处还有层层叠叠的阴影在移动,恶心得让他看一眼就恨不得晕过去。
闻厌发誓自己下一次绝不再乱发善心了!
杀人不眨眼的闻小魔君心血来潮救个人,就掉进了蛇窟里,肯定是上苍都看不惯如此行径,要他全心全意地做个恶人!
刚才那一刀只是震慑了蛇群一瞬,火光的边缘已经再次被蛇围拢,嘶嘶地吐着信子不断缩小包围圈。
暂时失去的修为还没恢复,闻厌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又被恶心得够呛,被推得离入口越来越远的时候,再熟悉不过的魔气突然冲天而起。
他猛地扭头看去,就见他掉下来的地方也落了个人影,向他走来。
两人中间的蛇群瞬间被横扫一空,其余的见势不对,慢慢往后退回了石壁密密麻麻的孔洞中。
贺峋的脸色同样算不得好,透着几分虚弱的苍白,神情阴郁,最后停在他身前。
两双同样黑沉的眼眸在微弱的火光中对视,眼底都燃着火。
在贺峋靠近的那瞬,闻厌就出手卡住了对方的喉咙,而男人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语气温柔得渗人:“好徒儿,你可真会给为师找麻烦。”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等闻厌回过神来时,火折子已经彻底燃尽,周围重新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而他们在黑暗中激烈地接吻。
贺峋把人箍在怀中,像是要把徒弟的腰生生勒断,掐着人下颚的另一只手铁铸的一般,让人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所以闻厌咬破了他的舌尖,在瞬间蔓延开来的血腥味中,眯了眯眼,抵在贺峋喉结上的手用力一顶,迫使人不得不往后仰头,暂时分开了交缠在一起的唇齿。
“师尊,您是想要勒死我吗?”闻厌不满道。
贺峋低低地笑了:“放心,这个死法太难看,配不上你。”
一片黑暗中,闻厌完全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就听那语气,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无比。
然后顶着人下颌的那只手就被拉了下来,贺峋松松地握着他的手腕,擦着他的唇瓣落下亲吻,一寸一寸地丈量而过,像是用某种另类的方法检查自己的所有物似的。
当湿热的吻落到颈侧的伤口时,贺峋顿住了,下一秒火光再度在两人间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