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为低低地笑了起来:“但是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终于,你也体会到了这种痛苦,哈哈哈,真是太痛快了……”
闻厌在那瞬似乎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了,他只能看到赵无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在扭动,嘴唇一张一合,让他无比烦躁,大脑捕捉到关键词后条件反射地有些混乱。
贺峋……他的师尊,死了。
他怎么会接受不了呢?
明明是他亲眼看着长剑捅进对方胸口,又是亲自跑去崖下捞回的尸身。
他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罢了。
他不应该不习惯的。
人死后应该怎么做来着?他只是现在还没摸索出要怎么面对已经死去的师尊罢了。
“他正好是一年前的今日死的。”赵无为听见闻厌突然道。
“这是祭日吗?祭日是不是要上坟?”对方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但眼神一直没聚焦,像是在平静地问他,又像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自言自语。
饶是赵无为再恨闻厌,此时也被对方这幅神态短暂地震慑住了。
良久,闻厌轻轻地“啊”了一声,弯了下眼睛,眼神有了落点:“上坟么,总要烧些祭品。”
他抽回自己的软剑,擦了擦,重新绕回自己腰间,把赵无为扔在原地,跨过肆虐的火光向门外走去。
那道清瘦孤寂的身影经过之处,黑红色的火焰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给本就热烈的火势又加了一把火。
“本座看你们这大殿勉强还能入眼,就烧这个吧。”
“闻厌!”赵无为痛斥他的声音晚了一步才从身后传来。
广云宗一众弟子也才在这时幡然醒悟,冲进去救他们宗主。
但愣是没有一个敢近闻厌的身。
闻厌站在广云宗的殿门前,身后巍峨屹立的建筑在黑红的火光中一点点倒塌。
他面无表情地立在阶上,内伤被他强行透支法力牵动,唇边的血迹越涌越多。
他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的血迹,思绪漫无边际地飘着,想起有回山海楼的长老说贺峋实在太纵着他了,想翻脸就翻脸,行事毫无顾忌,来日必生事端。
当然,对方说的时候措辞很委婉,但贺峋当场就有些不悦了,后来也完全没跟他提起过这番话。
兜兜辗转,那长老的话最后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谁又在背后多嘴?”这是他去问对方时贺峋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下巴被人轻轻抬了起来,贺峋一手固定着人脑袋,拿手帕擦了擦徒弟脸颊上沾着的血迹。
贺峋笑道:“本座的徒弟,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