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面这段来看,短信的可信度似乎不高,更像是闻思平走投无路胡编乱造。但萧可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如果没有几分真凭实据,想来闻思平也编不出这看似荒谬的短信。至于里面有多少水分,那就不好说了。
听邓一博的介绍,楼敏此人并非善茬。思量片刻,萧可决定等人都走后,私下再请韩熙林查一查,看看真相到底如何。
这时,正好听一旁看电视的韩父感慨道:“哎呀,你们看,前阵子刚因为赌博被拘留过的那个男演员,现在又二进宫了。新闻上说为了抓典型,遏制不良风气,要将他重判。闹得众判亲离,谁都不愿搭理。这人也真是,自己行差踏错还去报复别人,太作死了。”
闻思平确实是自己作了大死,这下场连韩熙林也没料到。
原本打算在闻思平一落千丈之后再继续收拾他,没想到他急不可耐地自己把自己作进了监狱。以这人的性格,这几年就算不让人“额外关照”,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韩熙林觉得,自己可以暂时收手了。
这件事,在场之人除了萧可与韩熙林之外,谁也不知内情。
早被告知了结果的萧可听到韩父的念叨,不禁看了韩熙林一眼,恰好他也正看过来,一种只可意会的小默契在彼此视线中流转传递。
注意到萧可输入文字时还是那么笨手笨脚,韩熙林不觉莞尔,推开笔电坐到他身旁的沙发扶手上:“我来帮你。”
刚把手机递给他,萧可又听韩父问道:“诶对了,小可,那天徐导过来吃饭时发牢骚说,当时公布出来的赌博窝点常客名单里,剧组有个演员也在上头,怕影响不好。这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他叫赵君来,被删减戏份,角色提前下线了。”萧可说,“昨天他刚好拍完最后一场重伤就义的戏,他的女搭档以后要单干了。”
“哦,还是你们导演厚道,没像那个闻什么一样,直接开了他。”
“主要徐导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引来更多关注。”
有一搭没一搭和韩父随意闲聊着,萧可低头看见韩熙林运指如风,汉字蹭蹭蹭往屏幕上直蹦,不禁极为羡慕。
再注意到韩熙林自然垂下的双腿分外修长,一时童心大起,也伸长了腿去比较。
他一米七五的身高,比一米八七的韩熙林矮了半个头,腿也短了些许。不管怎么伸直绷紧,始终还是差那么一丢丢。萧可慢慢往沙发外挪着,一心要把他给比过去。一个不留神,身下一空,跌出了沙发沿。
“小心!”韩熙林眼明手快,俯身一把将他拦腰抱住。
“呃……”萧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打小接受的宫廷礼仪教育,立即自动在脑中浮出判语:失仪无状。
虽然知道现代没那么多讲究,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发窘,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韩熙林原本准备将他放回座位,见他一动不动,奇怪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萧可的耳尖泛起了一抹薄红,但脸上却没什么反应。
原来他害羞是先从耳朵开始,韩熙林大感有趣。他不知萧可羞窘是因为自觉失仪,还以为是被自己抱住所致。
虽然略带坏心眼地想继续上下其手,试试到了什么程度,他耳尖的红晕才会烧到脸上。但屋里还有其他人,韩熙林只得遗憾地松手,把萧可稳稳按到沙发上,“坐好。”
“我……去洗澡。”自觉小小丢了个脸的萧可扔下这么一句,也不管韩熙林还没输完行程,一溜烟地跑了。
他那副慌慌张张的模样,韩熙林越看越好玩,不禁笑出声来。
摇了摇头坐回桌前,他才注意到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邓一博震惊道:“韩哥,你居然会笑!”
韩父瞪他,“废话,我儿子又不是面瘫——不过,儿子啊,我上次看你笑还是过年。今天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咱家的地产业终于回春了?”
韩熙林:“……都回房睡觉去!”
※※※
第二天,萧可拉上文老一起去剧组,在文老的指导下,为下午的拍摄继续练习踩跷。
踩跷是旦角独有的一种梨园技巧,脚下五寸双跷一踩,行动间身姿柔美婀娜之极。萧可饰演的孟小楼一角,会在一场重头戏里演一出贵妃醉酒,借此获得当时军统守备团长的青睐,窃取情报。
这是剧情比较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为了做到尽善尽美,当初徐导和文老探讨过许久。得知旦角还有这么个技巧,不禁大为心动。但又听文老说这功夫起码得练上两三年才能看,觉得不现实。正待遗憾地打消念头,却听萧可说,他可以试试。
徐导只当是萧可不服输,虽然答应试试也无妨,但心里其实并未抱指望。
不想,当萧可穿上文老一位朋友专程送来的铜跷,按旦角身法走了几步,在场所有人眼睛就直了:瞧那纵意慵懒的步法,瞧那醉意朦胧的神态,不必更衣不必上妆,便是活脱脱的杨妃再世。
这么一位浑然天成的贵妃就在眼前,哪儿有轻易放过的道理。徐导马上让场务调整场次,把这一幕的拍摄时间延长了一倍,准备多拍几组,届时挑最漂亮的剪出来。
虽然获得一致好评,萧可却想做得更好,这几天便一直都在练习。
当下练完两组,文老连声说好,让萧可先歇一歇。
依言坐到长椅,脱下那双份量不轻的铜跷,萧可正在给起了水泡的脚跟上药,刚刚拍完一幕的陈尚行也凑了过来,问道:“小楼,你新戏排到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