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忱谁也不怕,就怕他大哥,一听陆玖要把他交给大哥,连忙服软了:“儿臣去给南先生赔罪,母后千万别让儿臣去大哥那儿。”
陆玖淡淡看着他,用不可商量的语气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做了什么,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快去。”
江忱懊恼地低着头,一步三回头地朝着东宫的方向去了。
陆玖看着小儿子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这支笔,无奈叹气。
她把笔收好,起身朝着沐宸殿的方向走:“去见皇上。”
*
踏进沐宸殿的时候,殿阁之内静悄悄的。
陆玖问门外的小内侍:“皇上呢?”
小内侍恭敬道:“回皇后,皇上批折子呢。”
陆玖点了点头:“本宫进去看看。”
跨进殿阁当中,一股轻清淡的龙涎香幽幽传来。
江殷一贯不喜欢香点得太浓重,于是陆玖便吩咐宫人们把沐宸殿的熏香点得清淡一些。
陆玖让风莲在外间等候,只身一人走进去,进入书房的时候,江殷正埋在一大堆奏折当中奋笔疾书,左右堆起来的折子已经快变成几座小山了。
陆玖忽然想笑,便站在屏风前笑吟吟地说:“若是让南先生看到江元朗这副伏案拼命的样子,只怕会惊讶死了,没想到当初成天逃学的江殷也会有今天。”
谁能想到,从前一贯不爱读书,看见书就头晕的江殷,现在几乎天天沉浸在书本奏折之中呢?
江殷把头抬起来,使劲扬了扬,这才透过重重叠叠的奏折看到外面的陆玖。
见到是陆玖,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点,把手里的朱批一丢,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坐在龙椅上:“累死我了……”
陆玖掩唇轻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随手拿了两本折子看。
江殷靠在龙椅上,扶额疲倦道:“我现在算是知道江烨为什么死也不肯当皇帝了,奶奶的,当皇帝原来这么累,这桌子上堆的折子,我就是三天三夜也批不完啊,而且你不知道,那些个老臣,芝麻大点的事情都想给我写折子,什么烫手的山芋全部都抛给我,我……”
江殷哽咽了一下,喉咙里的一句脏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陆玖站在他背后,伸手轻柔地给他按了按太阳穴,江殷这才觉得舒心了一些。
“你刚刚登基,宣武元年,许多事情都要仔细处理,他们上这些折子也是为大周好,你啊,就不要抱怨了。”陆玖轻轻笑着。
江殷轻柔摸了摸她的手,叹息道:“不过还好,你来了。看见你,我心里的倦色也算是一扫而空。只要有你和孩子在我身边,无论做什么,我都不辛苦。”
“真的?”陆玖挑眉。
“那当然了,我是天子,君无戏言。”江殷诚恳道。
“好,这是你说的。”陆玖的眼底闪过一丝使坏的笑意,把藏在背后那支笔拿出来,放在江殷的面前,“猜猜这是什么?”
江殷看了一眼:“不就是一支笔吗?有什么奇怪的?不过这笔还做得怪精巧。”
陆玖挑眉:“你猜猜是什么做的。”
江殷仔细想了想:“羊毫?还是狼毫?”
陆玖抿嘴笑着摇头:“都不是。”
江殷奇道:“那是什么做的?”
陆玖一本正经道:“南池的胡子。”
“……”江殷本来想憋一下的,但是一下没憋住,直接笑喷出来,而且是捶桌大笑。
“你、你认真的?”江殷笑得止都止不住,拿起桌上那只“胡毫”放在陆玖的面前问道,“这,这真是用南古板的胡子做的?谁那么大胆啊,我读书那会儿都不敢拔他的胡子,我真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