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守门小厮忽然跑了来,低声道:“凌少爷求见。”
楚寻骁眉心微拧,放下了筷子,并无见凌稚枫之意,遣小厮将他打发回去。
他无甚胃口,起身回了院落。
春意袅袅,院中除了那棵梅花树,一旁的梨树已发新芽。
西北角上的秋千被风吹着微微晃动着,像是故人坐在那儿小憩着。
楚寻骁看着这般景象,垂下黯淡的眸子,将那心口的所有酸涩通通咽下。
他走到秋千旁,攥着那有些潮湿的椅绳,点点悔意随着风越来越大。
谭青将尚岁星的屋子收拾好后,正准备去回话,见楚寻骁已在院中,忙走了过去。
“大人。”他行礼,声音像是哭了一晚的沙哑。
楚寻骁转身看去,见是谭青,眼前又再次看见尚岁星的虚影了一般。
谭青是六年前尚岁星买回的小厮,他说见谭青瘦小可怜,不忍他跟着拐子爹受苦。
尚岁星一走,最伤心的莫过于谭青了。
“他可曾怨我?”楚寻骁忽然问道。
谭青头也没抬,红红的眼睛里却涌出了泪水:“小人不知,小人只知道夫人将大人放在心尖儿上。”
闻言,楚寻骁心猛地一紧,唇角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是了,尚岁星将他放在心尖儿上,甚至连将死都不愿惹他烦忧。
阳春三月,楚寻骁因病告假已月余,皇上倒没说什么,直至青阳,才召他入宫。
御书房。
皇上放下奏折,看了眼面色略显憔悴的楚寻骁:“朕召你来可知为何?”
楚寻骁微微躬身,眼底带着几许倦意:“微臣不知。”
然而他心中也明白了几分,淑妃从入宫便受宠至今,当年他与尚岁星的婚事,也是淑妃求皇上得来的。
能让尚岁星一个外男长居宫中治病,可见淑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尚岁星一事已让淑妃和皇上对他有了些许不满。
皇上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威严:“辅太子一事上你兴许已力不从心,朕便任你为扬州奉天府丞,去协扬州府尹吧。”
楚寻骁一愣,却也没有抗拒,跪道:“臣遵旨。”
于长安,他再无牵挂,皇上淑妃都不肯告诉他尚岁星所葬之处,他唯一的慰藉,只有府中那同尚岁星一起住过的院落。
圣旨下到少傅府,按规矩,主子迁任,府内小厮小厮都该放出去。
官印被送到府上后,府中下人已散尽,唯有谭青还留了下来。
楚寻骁看着桌上的官印,双眸胜似冬夜寂凉。
谭青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磕着头:“夫人对小人恩重如山,请大人准许小人留在府上,为夫人守孝。”
楚寻骁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