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谢嘉树博士提前毕业,很快入职德国一家顶尖生物研究所,离白燕宁的学校只有八公里。
他每周三会去给医学院的学生上两节课,下完课他会骑单车载着她穿过校园,去商学院那边的中餐食堂。
他知道白燕宁曾经有个蓝眼睛小卷的追求者,郑彦君曾经很有危机感地跟他说:“我怕他会成功。”
他那时候很大度,他说:“如果她喜欢的话。”
他如果能走到她身边去,那些人都是过客,她要是喜欢,不妨去体验。
他要是终其一生都走不到她身边,那他又有什么立场和权利去阻止她走向幸福?
可现在她在他怀中了,他多年的醋劲儿都涌出来。
那个小卷毛总是骑着单车载着她满校园跑,他也要。
白燕宁不知道他这些小心思,她要是知道,肯定会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说:“嘉树,你怎么这样可爱?”
在白燕宁眼中,他样样都可爱。
他早晨起来头乱糟糟的样子可爱,他刷着刷着牙就突然停下来出神地想研究课题的呆呆样子也很可爱,甚至他蹲在洗衣机旁边,把深色和浅色的衣服分开,白燕宁路过,也要说一句:“嘉树,你蹲在那里,好可爱,像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犬。”
可在谢明凯眼中,这只大型犬,已经用绳拴不住了。
谢嘉树好不容易回家,谢明凯坐在客厅里叫住他:“你在国外那个女朋友,都同居了,也不和我们说,不带给我们看看?”
谢嘉树刚进门,正在玄关处换鞋,他语气平淡:“我没说,你不是也知道了?”
“再说,你不是见过吗?”
消息被当事人亲口证实,谢明凯深吸一口气,“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谢嘉树着实给他挣了很大的脸面,全球第一的医学院博士,还是提前毕业,年纪轻轻入职顶尖的研究所,未来一片光明,他的圈子里那群小辈,没有哪一个有谢嘉树争气。
可正因如此,谢嘉树太出息了,出息到不需要他的庇护,他想和谁结婚就能和谁结婚,他的反对无效,他再气,也不能像隔壁办公室的老陈那样,威胁着要打断他儿子的腿。
谢嘉树把他的降压药拿出来摆在桌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他说:“我和燕宁在国外登记和生活,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谢明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表意见的机会,谢嘉树早就想好了一切,他坐在沙上喘着粗气,彭玉蓉在谢嘉树的示意下拿出血压计给他量。
谢嘉树站在那儿盯着血压计的数值,看到血压正常,他才转身把门口的桶提进来,里面有七八条鲫鱼,是他下午去河边钓的。
他进了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剖鱼,他冲外面喊:“你们想怎么吃?”
彭玉蓉答:“你爸上火,别放辣椒,熬个酸菜豆腐鲫鱼汤。”
谢嘉树说:“好。”
谢明凯还生着闷气,彭玉蓉坐到他身边,“行了,真气出个好歹来,苦的是你自己。”
“你儿子心里想着你,你昨天说想吃鱼,他今天专门去给你钓的。”
“学历、工作样样都比人强,对你还孝顺,你还想怎么样?”彭玉蓉仿佛也是在说给自己听,“他喜欢,这么多年都念着,就随他去吧。”
吃过晚饭,谢明凯稍稍对谢嘉树有了点好脸色,彭玉蓉借机提出,一家人出去散散步。
一家三口走在小区里,谢明凯和谢嘉树都不说话,只有彭玉蓉干巴巴地讲,父子俩没一个附和她,她觉得没意思,也不讲了。
走过人工湖的木栈道,谢嘉树却突然开口,他说起:“高三那会儿,我铆足了劲儿想考a大,你们知道为什么?”
谢明凯冷哼一声,“想说什么就说,别拐弯抹角的。”
谢嘉树:“其实你们也知道,我从小就不爱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