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宁可没说谎,她确实是看脸选的谢珩。
她十六岁的时候,在异国他乡嘈杂的射箭馆里,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说:“请我吃饭吧”,这多少掺杂了些为色所迷的昏庸。
毕竟在她前十六年的人生里,她还从来没说过这种不经大脑的话,做过这种冲动的事。
当时谢珩是怎么回答的呢,他在射箭馆老板一脸震惊的神色里笑得春风和煦,他说:“荣幸之至,女士。”
等到两个人并肩走出大门,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下起了小雪,谢珩在路边买了一把透明的雨伞,伞很小,两个人走在伞下,挨得很近,谢珩能看见她耳朵上有一个小小的耳洞,耳根微微有些红,可爱得很。
射箭馆老板倚在门框上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夸张地感慨:“哦,上帝,真是天降奇缘!”他伸手接住一朵细微的雪花,“真是浪漫的雪夜,浪漫的爱丁堡。”
谢珩带周燕宁去了当地特色的餐厅,温暖的灯光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谢珩问她:“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周燕宁笑着摇摇头,这笑容里带着狡黠,谢珩顺着她的手指往窗外看去,两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坐在马路对面的咖啡厅外,一直在看着这边。周燕宁说:“那是我的保镖。”
等到他们吃完饭出来,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拿着一束红玫瑰走过来,“美丽的小姐,不知可否收下这束玫瑰?”
谢珩挑眉看向周燕宁,她倒是一点都不心虚,泰然自若地对那个男人说:“那你得问问我丈夫。”
谢珩笑着把周燕宁揽进怀里,说:“抱歉,她已经结婚了。”
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周燕宁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谢珩把伞往她那边偏,皱着眉看着她:“你真是个骗子。”
“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有多少是真的?”
刚才在餐厅里,她说她是韩国人,今年十八岁,就读于梨花女大人文科学学院。她甚至还和他讨论了一番人文科学的基本立场。
一辆黑色的车低调地驶了过来,停在了他们不远处。周燕宁握住伞柄,替他把伞撑正,向他走近一步,她仰着脸,他低着头,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上。
周燕宁笑嘻嘻的说:“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我就告诉你。”
说完,她松开伞柄,转身向那辆车走去,司机给她打开车门,她回过头冲谢珩摆手,用中文说:“拜拜!”
这就是不会再见的意思了。
谢珩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燕宁回到家后,越觉得自己是一时失智,她真是大胆,如他所说,万一他是个坏人怎么办?
对方是中国人,穿着、举止都显露出家境殷实,万一跟a市有关系呢?
周燕宁在床上翻了个身,想:还好她什么信息都没透露,万一他是个难缠的人,她还少不得要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知道的是,顺着她离开时乘坐的那辆车的车牌,谢珩一个晚上就把她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了。
周燕宁没再去过那家射箭馆,大胡子老板靠在门边唉声叹气,“谢,你的魅力不行啊,我看小美女明显是在躲你。”
他揶揄谢珩:“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人讨厌了?”
谢珩稳稳射出一箭,他说:“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第二天,周燕宁走出庄园,路边停着的一辆世爵突然滴了两声喇叭,她看过去,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谢珩笑着喊她:“周燕宁。”
周燕宁愣在原地,她知道谢珩必定家世不凡,但他的能力和关系网显然大大乎她的想象。
司机提着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见她还呆呆地站在路边,喊她:“周小姐。”
周燕宁回过神来,走过去,对司机说:“辛苦你了。我有个朋友来了,麻烦你帮我把行李送到之前那个地址,稍后我会自己前往的。”
司机应是,动车子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