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韦·波德洛夫中校。
今年57岁。
楚斩雨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一年前的激励大会上,对方是身材略有发福的中年人,其貌不扬,他看见自己之后便笑眯眯地过来握手。
留在他心中的印象是这个男人手掌的触感:冰冷,潮湿,光滑,柔软无力,像是蜗牛的表面,握手的那一瞬间感觉有一股寒气灌入了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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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高级校官的手掌。
楚斩雨复盘着他对于这个人的印象,直到瑞秋恭敬的声音响起:“上校,我们到了。”
门口站着两个宪兵,身形肃穆。
瑞秋把自己的证件交给看管门口的宪兵,宪兵接过来,随即不善地打量着楚斩雨。
“这位是统战部的楚上校,军委请他……”
楚斩雨把自己的证件递过去,上面清晰地写着他的军衔和所属部门。
上校在军官里其实不算什么稀罕物,奈何统战部是在这个特殊时期成立的特殊部门,有着非凡的意义,统战部的上校当然也是有着跨部门的威信。
宪兵立正,“啪”地敬了个礼:“上校同志!”
楚斩雨颔首回礼。
宪兵收起枪支,打开了门。
他的目光向里面偏去。
一个脏兮兮的黑影蜷缩在那里,听到门口的动静,那团黑影剧烈地扭动起来;,宪兵一言不发地让开路,楚斩雨快步走到他面前站定,低头注视着这张狼狈而苍老的脸。
他看波德洛夫,波德洛夫却不看他。
那双浑浊的铁灰色眼睛骨碌碌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喉咙里发出如破风箱一般的嗬嗬声;他遍体鳞伤,红褐色的囚服散发出死人的腐朽味。
瑞秋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事实上,没有人能直视一个将死之人的目光。
楚斩雨随即对身边的宪兵轻声说了一句,宪兵小跑着离开。
“上校。”
不久宪兵端了枪支过来。
瑞秋看到枪支,她露出讶异的目光。
楚斩雨接过处刑专用的枪支,手中咔哒一声,枪便上了膛。
枪膛内装有八枚子弹,这是为了保证能让囚徒当场毙命于枪下。
漆黑的枪口对准囚犯,枪声却没有及时响起。
“波洛韦·波德洛夫,这颗子弹是我为你争取到的。”
波德洛夫低着头,身体没了起伏,好像真的死了一般。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楚斩雨手稳稳地持着枪。
沉默了好大一会,也没听见波德洛夫的回答。
瑞秋感觉气氛沉闷如重石,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偷偷打量着楚斩雨那纹丝不动的持枪的手,不禁心想:不愧是统战部的同志啊,要是我保持一个姿势这么久,第二天手说不定都要酸了。
就在这时,波德洛夫的身形微动。“费因·罗斯伯里。”
他看着楚斩雨,从嘴里说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名。但是在楚斩雨听来却分外真切。
如果有人在一旁用摄像机拍摄这一幕的话,会发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满身狼狈不堪的囚犯虽然形容枯槁,嘴角却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而居高临下俯视着囚犯的楚斩雨,眼神已经不仅是纯粹的杀意那么简单了,而是盛满了走投无路的惊恐,仿佛他才是那个行将处决的囚徒。
那惊恐发自心底,连惯于伪装的他在此面前也无所遁形。
“你……”波德洛夫没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话,数朵血花从他身上绽开。
他身形颓然,带着那抹嘲讽的笑意倒下了。
楚斩雨几乎是在听到那个名字一瞬间就开了枪,八枚消音子弹打入囚犯的身体。
男人的头骨像是水泥被洞穿一般四分五裂,鲜血混合着雪白的脑浆从弹孔里淌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珠突兀地鼓起,直直地瞪向开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