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您看到了什么。”
来到宴会的宾客坐在铺了白布和红花的圆桌旁,圆桌上写着四个喜字。
桌面上只有一个盘子。
盘子里装着一个穿着洛丽塔公主裙的布偶娃娃,然后穿着白大褂的小丑走上前来,端着盖有银色盖子的大盘子。
他头上戴着厨师帽,用手里的电锯打开布偶玩具,然后他打开银色盖子:里面装着五脏六腑和像旧衣服褶皱的一团淡粉色;他用放在一旁的勺子,将这些东西放进布偶的身体部位里,再用头发做的针线缝起来。
淡颜色的奶油像眼泪一样从布偶的眼眶里流出来,然后宾客们纷纷鼓起掌来:“恭喜恭喜,恭喜您二位喜得贵子!”
无数雨点从地面的每一个人里倒流向虚无的天空里,那是吞噬隔绝一切物质的黑洞,一切都在一场短暂而温柔的雨里尽数消弭,这场雨不像台风气流那样咄咄逼人,还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潮湿的寒意弥漫在缝隙里,逆流的雨水洗掉了一切可见生命痕迹的色彩,世界在一刹那变成了黑白,如一幅随笔素描,凋零生命的危命之雨吐息着一滚滚浓稠血液的滞涩感,所有人看向高空……
祂降临了。
一架高耸的黑色支架包裹着里面的人,类似天文望远镜的东西里伸出无数条细细的带针软管插进楚斩雨的头部,紧贴着他的大脑,他闭着眼睛,聆听研究人员的指示。
几乎所有现役士兵都要进行定时心理测试和抽查心理测试,每支分队都会配备一位职业心理咨询员,像楚斩雨这样备受重视的高危士兵,拿在军委手里,就像放在家里的核武器,每时每刻都得做好安全措施。
因此,心理检测暗示就成了楚斩雨的例行检查;而现在包裹着他的这台仪器,是将脑电波投放在特定的暗示场景下,根据被测试者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景象,来判定他有没有出现需要矫正的心理问题。
“……秋天的风吹过丰收的麦田,有折断的麦穗和光秃秃的麦茬,衣衫褴褛的微笑稻草人,穿着格子衫的农民伯伯,还有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小兔子。”
楚斩雨当然没有说到自己看到的景象,测谎仪也全无反应,因为说谎已经是楚斩雨的家常便饭,不会因此心跳加速。
“您好好休息。”研究人员临走时说。
楚斩雨笑了笑:“其实无所谓,你们才更需要好好休息,我是政府信任的工具,所有政府部门,都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我,没必要对我倾注太多不必要的关心。”
这天中午,游手好闲的凯瑟琳抱着献殷勤的心思提着慰问物资来到科研部特设隔离间里,坐在塑料椅子上看望他。
排异期结束后的楚斩雨在床上睡着了,闭上眼睛时他的脸没有一点攻击性,褪去了凌厉锋锐,柔化一下轮廓就是睡美人。
凯瑟琳趴在床边,看他的眼睫毛在阳光中细密如帘,研究人员在的时候,数他的睫毛根数……离开后,她一脸肃穆地慢慢掀开被子和睡衣,掏出个人终端里的摄像功能。
精准地拍下了楚斩雨连人带完整腹肌的照片,六块腹肌分明地镶嵌在被流畅的肌肉包裹的肢体上……凯瑟琳的眼泪从嘴角走了出来,要不是怕惊醒他,真想感受一下厚重结实的感觉。
捶打了一番自己略微酸软的,凯瑟琳一边欣赏着腹肌的靓照,一边注意到楚斩雨手臂上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看样子是要醒了,她赶紧关掉面板,端坐在一边,严肃的表情毫无破绽。
被她数完了的细密睫毛抖了抖,楚斩雨悠悠转醒,睁开一双虹膜瞳孔都呈现纯金色的眼睛看着她,这可把凯瑟琳吓得不轻。
“老大,你怎么睡觉不摘美瞳啊,眼睛不得疼死?”虽然被这瞳色短暂地惊讶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
“美瞳……啊,对,我忘摘美瞳了……”楚斩雨撑着手臂坐起来,总感觉腹部有点凉凉的,好像没被被子盖过。
“咳咳,吃饭啵?”凯瑟琳心虚道。
楚斩雨每逢排异期都兵荒马乱,这时全身如同填满易燃气体的气球放在火上烤,如头皮屑一般哗哗地脱落,有点像蛇蜕皮,此时是他最虚弱的时候:简单地来说就是易困疲倦,视力减弱,食欲下降等。
科研部给楚斩雨又添了几百号药物,加上楚斩雨家里现在没吃完的药,可以开个大药店,他开着车把这一厢瓶瓶罐罐以及若干针头拉回去时,研究人员如贾母搀着体弱多病的孙女林黛玉一般,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目光里充满了慈爱。
统战部小食堂。
小食堂是专门给他们六个开的小食堂,其他人不能进来,这给了凯瑟琳错觉。她曾无数次抱怨为什么开小灶的味道和外面的没啥区别,唯一的好处就是抢座位很方便。
楚斩雨,麻井直树和墨白这三个通晓内情的知道这是为了方便投放药物在干员的食物里,这样即使其他三个人从来都没有去过科研部检查身体,也能保持摄入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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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又坐在食堂里,对着碗里的食物面露难色:“我在这里吃了这么多年了,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猪蹄子真难吃,能不能更新一下食谱啊?”
“虽说有肉吃就不错了,但是我感觉可以测试一下这猪蹄的莫氏硬度了,前些天我拿刀都切不开它。”楚斩雨剔着牙说道,一边看着她剩下的鸭脖,“这么多没吃掉,你以前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别说了,我现在看到和脖子有关的东就眼前一黑,只是习惯性地拿了鸭脖。”凯瑟琳一边说一边上下扫视着楚斩雨的脖子,“只要看到脖子上没有相应的脑袋,可怕。”
“那张照片我看了,还好,倒也不是很吓人。”楚斩雨想了想说。
“呃啊,我的成年阴影,照片不足以拍出亲临现场的震撼。这么多年来,见过这么多尸体了,什么样子什么死法我没见过,可是那个场景太惊悚了,就好像误入了什么邪恶祭祀仪式。”凯瑟琳一回来就开始不停地嚷嚷诉苦,“我感觉我的灵魂都在颤抖。”
“据说那帮活着的神棍知道此事似乎并不意外,他们都说背叛者会受到惩罚,看来该启动一下审问程序了。”楚斩雨碗里放着清一色素食:玉米粒西兰花胡萝卜紫甘蓝黄瓜泥,面容严肃地把自己的碗推给她换鸭脖,却遭到了凯瑟琳的嫌弃。
“不要不要,什么年代了,虽说现在食物紧缺,可是不能饿着咱们军人吧,你看谁像老大你这样天天吃草料的。”凯瑟琳撇撇嘴,此人竟然有挑食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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