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这东西可是能在和平年代放进博物馆的东西。”楚斩雨笑道:“你要是磕着碰着它,那都是后世的损失。”
“心情变好了?”维萨看他一眼。
“是啊。”楚斩雨举着烟,在烟雾里他的身形的剪影显得格外朦胧,“我忽然想起,我和杨中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给了我一支烟。”
“哦。”
“你和杨中将是怎么认识的?维萨·杨……应该是他给你起的名字。”
“拜你所赐,自从我挖了地道后,忽然就很被那些人看重,在你撤走三个月以后,杨中将又来了石塔,我抱着他的腿不松手,死缠烂打,他就把我带走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医院的安东尼也是你假扮的了?”
“没错,你脑袋反应还挺快;他当时还让我给他来了一针催化剂。”
“那是当然,如果测试我的智商,保守估计也能到400吧。”楚斩雨看起来愉悦了不少,内心暗自思忖着。
催化剂会加重未完全变异体的衰变进程,而杨树沛这一招明显是自杀,估计安东尼也想不到,杨树沛会以死试计。
楚斩雨能感觉到杨树沛的用意,他应该是察觉到了军委内部的变化,但是他应该也不确定究竟是谁,只好通过找人假扮这件事,想让安东尼这个形象出现在大众眼前。
虽然这一招并非天衣无缝,可是只要让“安东尼袭击了他的病房”成为他死前发生的最后一件事,目的便已达到:一个中将的忽然受袭后的情况恶化,足以引发社会的警惕,军委一定会进行调查。
他前脚刚离开杨树沛的遗体,后脚到统战部,助理就已经别上白花,可见杨树沛应该让维萨和信任的媒体人在网络上散布了“安东尼·布兰度复活”这个消息。
那个男人看到消息,也无法做什么,因为他必须躲在暗处,无法自证,只能接受所谓身份暴露这个事实,能认出监控里安东尼是假的人,也只有楚斩雨,其他人根据外形和杨中将的死,一定会以为那就是真的。
更何况安东尼布局显然是想达成什么紧急的事,而在这铺天盖地的疑惑和警觉里,再精明的人都会露出马脚。
想到这里,楚斩雨吐出一口烟,不得不感叹杨树沛不愧是人中龙凤,心思缜密。
他曾经厌恶烟呛人的气味,长大之后却沉迷于烟草的气息。
吸入,鼻腔出淡淡的烟,像喝了二两清酒,那粮食和水果的味道绵柔醇香,干叶的清新好闻,冰凉清爽地渗透肺腑。
生命疲倦了以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吞云吐雾里燃烧,童年的纯真和善良,像烟尾亮着的点点火星消散。
痛苦的回忆炙烤身体,好像要把过去的生命燃烧殆尽,新的生命才能从余烬里抽根发芽,楚斩雨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飞快地从身体里抽离,向着远方消逝。
“你对安东尼·布兰度了解多少。”
维萨摇了摇头:“我只是看了很多关于他的影像,在这家店里一遍又一遍地学习研究他走路的姿势和表情。”
楚斩雨很认真地看着他:“你一定费了很多精力才能模仿到这种境界。”
“你这不废话吗?”维萨冷笑。
“哈哈。”楚斩雨脸色慢慢严肃下来,“我想你们应该很多人不知道吧,在如今众所周知的觉者塔克斯,序神路西斐尔和蝴蝶薇儿丹蒂之间,其实还有一个被隐瞒很久的第四支配者。”
楚斩雨手肘撑在后台上,这里没有外人,他可以无拘无束地说出这句话:“我叫它:人之巅。”
“什么?第四支配者?为什么要向群众和大多数军人都隐瞒这种事。”
“因为怕引起恐慌,我可以说,第四支配者‘人之巅’就是从人类对序神的恐惧里诞生的;人体实验兴起,不止是为了培养抗击异潮的人形武器,不可告人的因素就是:因为敬畏,渴望序神的伟力。”
楚斩雨继续说道:“身体状态不稳定的实验体,他们拥有清醒意识的同时,身体内部构造很危险,和异体无限接近;但是人类的基因却无比顽强,即便异变细胞再多,实验体的人类基因都会永远存在。”
“所以所有实验体,包括成功了的,几乎每天都要忍受基因对抗的剧痛,在这种剧痛里,有不少人会对正常人产生仇恨。”
“也有一些人,会对正常人有着高高在上的心理;因为实验体的身体素质和头脑发育水平都远高于人类,他们会认为自己比普通人更适合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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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几乎所有实验体,都具备的另一种情感,就是害怕,对序神的害怕和恐惧;因为序神是所有异变细胞的造物者,未走入人类社会的他们,一定会像圣女崇拜耶稣一样,迫不及待地要跪在它的脚下。”
楚斩雨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实验体之间的身体构造基本一致,理论上可以进行融合,融合之后的结果……”
“就是随着个体基数变大,排异反应大大缩小,变异特征更加明显,形成一个仇恨,蔑视着人类,崇拜序神力量,且各方面都非常庞大的一个集群意识支配者,我猜它还可以继续并入人类……而这就是安东尼所热衷的实验,他是全人类的敌人。”
“你的意思是,只要条件稍微符合,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人之巅’的一部分?”
“没错,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即可:其一:身体出现变异症状或者持有异变细胞,就算注射过抗体,异变细胞也会在人体内存活一段时间,其二:对序神怀着恐惧崇拜,而这一点,全人类都具备这个特质。”
说着说着,楚斩雨叹了一口气:“我想,之所以对外几乎保密,应该是怕加剧这种恐惧,搅动不必要的慌乱,我更怕,这个第四支配者,会给培育中心那些人一些不妙的启示,这不是军委想看到的。”
“那第四支配者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楚斩雨说:“我当时折磨了他近三个月时间,用尽了我能想到的所有酷刑,但是直到他身上都没几块好肉了,他也没有和我说出任何消息,嘴巴还真严。”
维萨忽然古怪地笑了笑:“要是有人受不了战争的日子,自愿成为支配者的一部分,你该怎么办?要知道,我们社会里很有些乞求群体感的人在。”
“人有权利作出选择,同样也有义务承担选择带来的后果。”楚斩雨不置可否地一笑,把抽尽的烟攥在手里,欣赏银粉般布满掌心的烟灰,“我不同情那些自甘堕落的人,在加入的那一刻,我就要他们死。”
“你一点都不担心?那个家伙,根据你们的描述,应该是个极其会煽动情绪的野心家吧,到时候你也许会成为众矢之的,站在其他人的对立面,也说不定哦?”
“安东尼不过一个极端罢了,充其量只是个恐怖分子,离野心家还差得远,世界需要鼓动情绪的人,但是道德和理念,应该通过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地传达给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