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颂啧了一声,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环顾四周,十来平方米的卧室堆满了东西,虽然多,但却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整体的装饰风格很割裂,墙纸是嫩绿色的,窗台上还有几束已经快要枯萎的粉色玫瑰,然而靠窗的墙面又贴了好几张暗黑系风格的海报。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拢了,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也可能现在还是晚上。
“现在几点了?”他拧着眉头问。
陈明看了眼时间,正准备回答,不过话到嘴边又抿紧了,他疑惑地看着秋颂,好奇又困惑:“你现在不害怕吗?”
“害怕有用吗?”秋颂反问。
他尝试性地动了下手腕,不过陈明给他的双手打了个死扣,绳索捆得牢牢的,他随便动了下,腕间一阵酸麻。
陈明笑了笑,点头,“你说得对,的确没什么用。”
“坐也坐了,什么时候能放我走?”秋颂抬头,额头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他埋着下巴沉声咒骂了一声。
陈明一脸抱歉,连忙从床底下抽出一盒纸箱子,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已经蒙灰的创口贴。
“对不起啊,我手上没有轻重,很疼吧?”他走到秋颂身前,扒开创口贴,一面要帮他贴上,一面轻声问道,“跟你一起出入酒店的那个人,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别他妈碰我,谢谢。”秋颂感到一阵恶寒,偏过身子,“我跟他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
陈明猝不及防地摁过秋颂的肩头,动作粗鲁地直接将创口贴贴在了秋颂的伤口上,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微微一笑:“他长得很漂亮。”
“要你评价?”秋颂拧眉。
“你对我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是真心想要跟你交朋友的啊。”陈明叹了口气,语气无奈,“还是说,你嫌弃我难看,不想跟我做朋友?”
秋颂已经猜到面前这人恐怕不是多正常的人,交流起来完全属于对牛弹琴,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第一,这世上不是你想跟谁交朋友就能跟谁交朋友的,我当年追人的时候照样碰一鼻子灰;第二,交朋友不应该像你这样来;第三,对于你的长相是好看还是难看,我一点也不关心。”
陈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露出笑容,“那你跟我说,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承认我这个朋友?”
秋颂挑了挑眉,抬了抬下巴,笑道,“你过来,我跟你说。”
陈明眼睛瞬间亮了很多,从椅子上起身,正要凑近,秋颂咬紧牙关硬碰硬,攒足了劲儿用脑袋磕在了陈明的太阳穴上。
力是相互的,尽管秋颂有防备,这会儿脑袋也嗡嗡的,更别说陈明了,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看到秋颂抬着椅子吃力地去够手机,他摇摇晃晃地上前。
电话还没拨过去,便被陈明抢走了手机,陈明看着通讯录界面靳桥的名字,拧紧了眉头,看向秋颂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狠劲儿。
“先生,监控被人恶意遮挡了,很抱歉,这是我们——”
不等酒店那头的人把话说完,靳桥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已经给秋颂打了无数个电话,但那头依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距离秋颂失联过去了三个小时。
靳桥感觉心悬浮在空中,有种没着落的感觉。是躁狂发作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突然眉头一皱,想起在酒店看到的那个男人——
“看见他绕着走,他就喜欢骚扰你这种长得好看的人。”
秋颂当时随口骂了句疯子。疯子……
手机冷不丁地响起,靳桥看也不看直接拿起来接听。
“桥哥,ip地址查到了,我发你微信上了。”
“靳桥,还没复婚版?”陈明脚踩在秋颂的椅子上,将手机翻转对向秋颂,“你们结过婚?”
秋颂脑仁突突地疼,也彻底没了耐心,“你有病啊?”
陈明神色一慌,一秒钟有八百个假动作,他表情凝重地看着秋颂:“你想让那些人把我抓回去?你休想!”
抓……回去?秋颂脊背挺直了些,面色有些严肃。
合着陈明真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凭什么?!你说我有病我就有病了?”陈明失控地大笑起来,盯着秋颂,很快又冷静下来,嘴角噙着抹冷笑,“我看你也不正常呢。”
他眼里都是狡黠的光,“我觉得,我们是同类,这个世界将我们划分为疯子,可正不正常凭什么要由他们定呢?我照样也可以说你,说他也是疯子!你说对不对?”
秋颂咬了咬牙,虽说跟疯子争长短极其不明智,但陈明的话的确激怒了他。
暴躁的情绪在心底疯涨。
“你特么有病别拉着老子。”他盯着陈明,一字一顿地强调道,“我跟你这个疯子不一样。”
陈明哈哈一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晃了晃,神色有种诡异的兴奋:“你瞧瞧我在你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什么?”
他啧了一声,摆弄着药瓶,“氯丙嗪,真是相当熟悉的一个名字啊……唔,正常人好像不会吃这个吧?”
“还给我。”秋颂几乎是咬着牙缝呵斥道。
然而他的愤怒在陈明看来就像是某种兴奋剂,他晃得药瓶叮当响,一副无辜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吃这个东西?这玩意儿会让你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蹲在秋颂脚边,单手托着下巴:“我们才是一路人啊,靳桥有什么好的?如果他知道你在吃这种药,还会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