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将终,吴大娘子敲下最后一个音。
吴三娘以迅雷之势挑起案几上的酒壶,对着身后的曲大娘子当头浇去。
前一秒曲大娘子见她后背大开,心中狂喜着便抬剑冲了上去,下一秒不防备,却直接被淋成了落汤鸡。
曲大娘子被浇傻了眼。
看着一脸酒水混着灰土,髻凌乱的曲大娘子,众女眷哄堂大笑,有促狭的,直接小声说了句“落汤乌鸡”,被曲大娘子听到险些气昏过去。
孟十娘子正想着叫丫鬟把一脸吃人模样的曲大娘子拉回去时,忽然白光骤逝,待众人回神时,孟十娘子面前的案几毫无征兆地裂成两半,中间的地面上斜插着一柄软剑,正密密地颤抖。
孟十娘子惊回了魂,一声尖叫,跳起来歇斯底里地质问道:
“吴琪!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杀了我?!”
吴三娘信步闲庭上前,慢条斯理地抽出软剑,没有一丝歉意地致歉道:
“真是失礼了,手滑了。”
吴大娘子强忍住憋笑憋痛的肚子,对着酒杯又是一击,“叮!”
孟十娘子不可置信地望向吴大娘子,吴大娘子迎着她惊怒的目光,歉意一笑:
“喝多了,手滑了,下不为例。”
孟十娘子:
最终,孟家花会以江氏向身畔孟十娘子的母亲孟夫人致了声歉,孟夫人笑答了句无妨,‘圆满’画上了句号。
至于曲家,江氏扫了一眼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安国公世子夫人王氏。
她家与曲家不合,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儿,她不借机生事已经算瞧了孟家的面子,有病才会找曲家人说项!
只是江氏不知道的是,她随众女眷离开后,王氏与孟夫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俱是意味深长地望着那道越走越远的利落背影。
清风陪茶楼雅间。
裴信又一次没忍住打开了面前的锦盒。
吴三娘进到雅间时,裴信立刻推上锦盒的盖子,迎了上去。
“怎么了,一脸的高兴?”
“今日兄长进宫了一趟。”裴信将她迎到窗边的美人榻上,又极其自然地替她斟茶,“出宫时瞧着脸色不错。”
吴三娘接了热茶捧在手中,“殿下的演执行能力一向不错。看来咱们的计划应当一切顺利。”
裴信被她话里的‘咱们’两个字说得一阵悸动,取出袖中藏着的锦盒,怀着满腹的心事递了上去。
吴三娘接过锦盒打开一瞧,见里面是一只通体油润,造型却略显古朴的黄翡——虾条???
吴三娘惊呆了,对着窗户瞧了又瞧,才确认那不是虾条,是只玉蚕。
“三娘子,这只玉蚕是一对的,还有一只在我这里……”
什么意思?情侣玉饰?
吴三娘瞅他一句话没说完,耳朵却已经红透了,想着这人一向无风不起浪,遂好笑道:
“今日孟家花会,你又‘碰巧’瞧见什么了?”
裴信将准备好的点心推过去,眼神有些闪躲。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见吴三娘收了笑意,伸手作势要将锦盒还给他,裴信忙住了口。
“若是无缘无故,我可不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裴信忙摆手,“不算贵重,寻常黄翡而已……”
“不是材质,是这东西的来处。”吴三娘叹息。
裴信知道她有颗七窍玲珑心,只怕已经猜到些什么了,只好转着佛珠慢慢道:
“三娘子不要嫌弃……这是我外祖父当年送给外祖母的……定情信物……”
他外祖父,裴老太爷,吴三娘默念。
“裴家的事……我问过我爹……”吴三娘面色有些犹豫,“他毕竟是局外人,知道的也有限。”
裴信转佛珠的手一顿,“三娘子,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吴尚书虽是局外人,可吴大学士却是置身漩涡又能全身而退的人物,怎么可能不与独子仔细说道清楚。”
偏头见到吴三娘垂下眼眸,慢慢抿着茶,裴信唇角微勾,“三娘子不必担心,十六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不是担心什么。”吴三娘仓促地打断他,“都是过去的事了,提了只会让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