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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阅读>驭君 作者坠欢可拾 > 第73节(第1页)

第73节(第1页)

莫聆风也跟了上去,和种家庆一起走下石阶,在满地沙砾中寻找,很快跟着的四个指挥使都有发现,从地上捡起了死去的蝗虫。

“将军,风是从横山方向吹来的,要不要派人去横山看看?”

“也许只是零星蝗虫,并不会成灾。”

种家庆抬脚将地上一只还在蹦跶的蝗虫碾死,额上一滴汗从鬓角一直流到脖颈中去,他也分不清是冷汗还是太热,只是伸头张望,忽然看到不远处黑压压一群飞蝗,随风迁徙而来。

“快架火!”种家庆额上这回真的有了冷汗,连后背都是一片冰凉。

指挥使也惊慌起来,飞奔入寨,号令士兵搬柴而出,泼油在柴堆上,顷刻之间燃起冲天大火,在昏暗的天光之中,接连点起的大火格外明亮,飞蝗趋光而投火,发出“噼啪”之声。

一个时辰过后,风渐定,浮沙散去,红日西斜,满地红光,照在黄沙之上,又是一番别样气象。

这群飞蝗大部分投入火中,又有数只,被士兵打落,还有零星几只,不成气候,往高平寨而去。

种家庆心内仍旧不安,回到寨中后,又令人前往横山查看,同时修书一封,送去高平寨。

飞蝗至,恐成灾。

莫聆风率人在火堆旁守候,整夜添柴,不叫火灭,若是再有蝗虫飞来,也不至错漏。

夜色寂寥,无月可赏,星也疏淡,寨中旌旗,随风舒展,风吹至身上,渐生寒意。

莫聆风坐不住,起身慢慢向东南方踱步,走的远了,见有一株一人多高的木槿,枝头打着花苞,只有一朵早早开了,此时已经凋零在枝头。

朝开暮落,荣华仅在一瞬。

莫聆风倚着花枝,取出埙来,和着风声吹了一曲。

无人听她吹埙,她吹了一阵,舒缓心中郁郁之情后,便收起埙,折下一根带着花苞的枝条,回到火堆边。

将枝条扔进火中,火光跳动,吞噬这未开的芳华,不曾发出任何叹息之声。

若真是有蝗灾,战事必休,那么她的筹谋也将如这花枝一般,止步于此,尽数被吞灭。

元章二十五年六月,心宿五星高挂于正南方,酷热与星火同临,蝗虫食尽金虏山川草木,飞越堡寨,直至朔河边草场,宽州所种粮食,不能幸免。

金虏乘势求和。

皇帝知其觊觎国朝之心不死,和亦不久,因此拒绝,并且趁机发兵,镇戎大军倾巢而出,深入金朝,大败金虏,后因粮草不继撤回堡寨。

金虏内外交困,干脆举国之力,集兵于三川寨外,日夜不停攻寨——打赢了,就到中原去和汉人一起过日子,打不赢,也不让汉人好过。

死战半个月,守卫三川寨的上路军悉数战死,三川寨、怀远寨、定川寨失守。

金虏再次合力进攻高平寨,镇戎军死守之下,损失过半,镇戎军大军都统制子高在女墙之上巡视时,被一羌人以流石打中头部而亡,士气受挫。

整日冲锋陷阵,一心想要抛头颅洒热血的种家庆竟然毫发无伤。

而莫聆风在这一片混乱中,迅速调整策略,不做做环环相扣的计谋,单纯的张开了饕餮大嘴,鲸吞大军。

她以势不可挡之态,抛洒钱财,收买人心,趁乱刻造木牌——木牌上圆下方,长三寸,阔两寸,厚五分,正面雕猛禽,篆刻“莫氏定远军”,后面雕坐虎,上篆持令牌者姓名形貌。

在镇戎军一再挫败之际,她的队伍只胜不败,令人觊觎,然而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就会变得有气无力,只有逃命时才会使出全力。

军中众人无计可施,又正是用人之际,不能镇压,只能欺上瞒下,让莫聆风这个都头,一路的丰满羽翼,将那队伍扩充到了一个步军营,一个马军营的地步。

她甚至组建了一个都的女兵,用殷南领兵,并不仅限于后营挖沟濠,运送粮草,而是在前线驰骋,所领军饷,和男子无异。

而金虏战斗到此时,也是人困马乏,决定再议和谈,若汉人皇帝还是执意要打,那他们也只好拼死奉陪。

七月初一,流火自正南方缓缓落下,皇帝迫于军费之巨、国库不丰,点头同意和谈。

七月初二,曾经前往宽州的内东门供奉官张愿林,陪同敕使曹志斌前往宽州横山张家堡,谈判两朝誓书,陛下亲点镇宽州节度使莫千澜同行。

宽州城中,于七月初四知晓此事,王知州等人苦战已久,深恐皇帝在久战不下之际,彻查堡寨,恨不能立刻平定局面,遮掩空饷、缺编一事,得知能够和谈,大松一口气,准备迎接敕使以及和谈一事。

天气仍然燥热,莫府比王知州还早得知消息,然而莫府还和往常一样寂静无声。

赵世恒带着满肚子的消息,穿过二堂,直达后花园,见莫千澜站在水榭中,便跛脚上前。

莫千澜穿一身道袍,倚一根绿玉杖,在水榭之中迎风而立,宽袍广袖,让风牵引折角,猎猎作响,整个人都像是白玉堆的,几乎要让风吹碎。

他见到赵世恒前来,就微微一笑:“山雨欲来风满楼,此风恐有折腰之险。”

皇帝这一股风,已经刮向了莫家。

“随他刮去,”赵世恒扶着横栏道:“聆风吞并了两个营,如今军中正是混乱之际,在和谈这一段时日内,仍然是大有可为。”

莫千澜点了点头,伸手一指水榭外的几株大榆树:“盛到极处,就该式微了。”

榆树叶片油绿,迎风响出一片涛声,地上铺着一层凌乱落叶,叶片边缘微微泛黄,正是盛夏已过,初秋将至之景。

第129章谋划

皇帝是极盛,莫府便是极弱,草木春荣秋枯,乃是常理,人也有阴晴圆转,不会永恒不变。

莫千澜感慨过后,慢慢在水榭长凳上坐下:“他的消息,如今越发不好打探,不知让我去和谈,是安排下了什么样的后手?”

赵世恒一叹:“左右是要命。”

莫千澜不以为意的一笑:“你猜他是要我的命,还是要阿尨的命?”

赵世恒从前在皇帝跟前行走,最能揣摩圣意,因此沉默片刻,他道:“你。”

莫千澜挑眉:“他就这般肯定我已经将十州之财交付给了阿尨?若是我把藏宝之处带到地底下去,你说他会不会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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