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没有了?
佰三还赶他走。
“二少主,佰三一芥草芥,承不起二少主的关心,请你高抬贵脚,移步他地,另寻他人,到处有需要你普渡的信徒。”
这话也不至于多难听,可姚云正觉得快被气死了,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清楚地被谁拒绝,这简直是天大的羞辱,耻辱!
他不可理喻地骂了一通,怒不可遏地来又怒不可遏地走,走出老远才觉得自己最不可理喻——其他的通通不谈,他为什么要听那臭小猫的话说走就走?哪怕是亲哥和鬼刀手一起上那臭小猫,他也想留就留,他压根不用这么听话的。
寝殿内的三人可无暇顾及姚云正,病态的外人一走,自己人褪下伪装,顾瑾玉直接半跪在顾小灯椅子前,一低头就拱进他怀里。
关云霁压根没见过有谁这么厚颜无耻地讨抱,更可恶的是顾小灯二话不说就抱住顾瑾玉,努力用小身板贴贴,并低头往他耳边哄两句起来。顾瑾玉低声说方才斗殴致使气息不畅,缓缓再起,顾小灯就抱着他轻抚后背了。
关云霁快要气死了,想大吼一句顾瑾玉你装个□□,就见顾小灯抬头看向他,眼角还是红的,他满肚子的怨气妒火只得压下去:“现在怎么说?”
顾小灯下巴靠在顾瑾玉发顶上,话是朝着他们两人齐说的:“我想留在这,不许轰我走,所以……”
关云霁反应飞快,打断他的话就指着顾瑾玉:“是他轰你走对不对?我就说你来找他落不到一丁点好!”
关云霁的敌意和战意都满满当当,顾瑾玉未必不是,只是他不和情敌斗嘴,他一抬头就亲到了顾小灯的喉结,无声地把关云霁气得半死。
顾小灯也有些狼狈,推不了这个,躲不开那个,他并不认为单纯因为自己才让这两人互憎至极,这两位是没法和平共处的。
他只得可怜巴巴地投降:“好哥哥,好哥哥们,千不好万不好的,现在自己人就这么些,不内耗了成不成?好不容易有机会当面商量些正事,不能握手言和好歹也暂时互通有无啊,你们说正事好不好?让我得空到角落里为私事哭一哭也行啊?”
谁也拒绝不了温声软语的顾小灯,好说歹说,顾瑾玉和关云霁到底将合作同盟的事拎出来晾晒,勉强晒去阴湿,在顾小灯的眼皮子底下仇视又冷静地准备后续事宜。
要毁千机楼,顾瑾玉以及部下的人就需要时间,关云霁能动用高鸣乾做部署,外加暗地里用易容术帮上不少忙的苏明雅,谁也不该给谁使绊子。
眼下顾小灯要留在顾瑾玉这,为免多余的危险,顺着他的顶替身份继续把这剧本圆下去最妥当。
于是即便谁也不乐意,顾瑾玉还是把“夺人所爱”的身份接了下来,扮演由于被“枕边风”吹昏了头,让关云霁这个“苦主”破例迁过来在隔壁的寝阁住下。
顾瑾玉一早去彩雀坛找顾小灯时便想过这种微妙发展,他只是没想到姚云正会反应激烈地掺合进来。
他也没想到关云霁和“苏小鸢”共处这么久,竟然全然没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不是姓关的太蠢,姓苏的太精,是中间的顾小灯太会周旋和周全。
于是在一个时辰后,顾瑾玉短暂地离了顾小灯,面无表情地送关云霁滚回去,走出顾小灯的听觉范围时,他冷不丁地就把这事甩出去:“别再让苏明雅和小灯独处。”
关云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鬼?”
“自己想。”
顾瑾玉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
关云霁阴晴不定地火速回了原住处,里间“苏小鸢”已经等了不知多久,见他回来,他不动声色地起身:“山卿呢?”
关云霁在这一路想明了诸多蹊跷,难怪他时常觉得“苏小鸢”和顾小灯之间气氛微妙,尤其是亲眼见他给顾小灯描易容、画地图,那种久违的熟悉膈应感就是来自于少年时的私塾生涯,彼时他多少次目睹苏明雅抱着顾小灯在怀里温书作画,画顺了还拿画笔在顾小灯身上点缀。
还有“苏小鸢”偶尔压不住的闷咳,这么多破绽,他竟然眼瞎地一一忽略,每一次都没有往深处怀疑。
为什么?
是顾小灯数次不着痕迹地抹过去了。
他知道这人是苏明雅。
就像无论怎么易容,顾瑾玉都能从千人里一眼找到顾小灯,那是长久凝视过、漫长回忆过,因而练出来的笃定。顾小灯也能一眼认出苏明雅,无论他易容得怎样天衣无缝,他毕竟和他亲密无间过四年。
顾瑾玉为什么要将苏明雅告诉他,就是为了这么隐晦曲折地嘲讽他。
论过去,顾小灯有喜欢到昏头的苏明雅,论现在,有爱得上头的顾瑾玉,而顾瑾玉不可能像当年的苏明雅一样舍弃顾小灯,谁也休想挖动他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