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自己可以大胆去尝试,可孩子呢?
她相信,任何一位父母都不想让孩子出现半点偏差,也断不想使孩子行差踏错。
若她没记错的话,待为齐琛举办完百日宴后,柳霖霖的孩子也该降生了,届时,她也想守在柳霖霖身边给予最真挚的回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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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宫阙的琉璃瓦映着漫天霞光,天雀街车马如流水般绵延十里。
圣驾出行,一众朝臣的车马纷纷避让,他们要去往同一个地方,那便是镇北王府。
齐琛的百日宴可谓是盛况空前,早已越皇子降生,全然已是举国同庆的景象。
镇北王妃沈安若身着海棠红蹙金翟鸟纹宫装,间九尾凤钗衔着的东珠垂在额前,怀抱裹着明黄襁褓的齐琛端坐主位。由六大女将分立护之。
小世子齐琛蹬着绣五蝠捧云纹的小锦靴,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揪住沈安若垂落的流苏,咯咯笑声清越如碎玉落盘,满是喜气和贵气。
巳时三刻,当明黄仪仗伴着龙涎香的气息升起,满室珠翠交辉的命妇们霎时退于两旁,当今圣上萧文景率文武百官上前拜贺,随着萧文景弯下腰身朝沈安若行拜礼,万人也跪作一片。
——沈安若是萧文景的大嫂,大嫂为大哥齐麟诞下小世子,厥功至伟,萧文景也理当拜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盖闻天祚明德,笃生贤胤。今镇北王嫡长子,毓庆璇源,应期诞育。兹者乾坤协吉,宗社垂庥,特颁纶綍,用昭宠锡。一赐名曰「琛」,取《诗经·鲁颂》「来献其琛」之义,冀克绍箕裘;二赐赤金长命锁一具、白玉螭纹佩一方、织金襁褓十袭;三敕光禄寺日供乳母膳羞,岁增亲王禄米五百石;四敕礼部择吉告太庙,翰林院撰《贺世子诞辰表》以彰庆典;五晋其母沈氏为大襄国夫人,赐翟冠霞帔;六加封世子齐琛为武宁侯,食邑千户。尔其谨守藩维,茂膺景福。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哉!”
沈安若起身行拜礼,并俯身展臂接过圣旨。
待她直身,皇帝萧文景已在逗弄齐琛,眼角细纹里正漾开着笑意。
就在这时,王府外突传八百里加急文书,传令兵浑身是土,尽显狼狈,其神情凝重,眉眼深陷,全身神经似已紧绷到极致。
传令兵自打步入王府后,便无法正常行走,连滚带爬,声声啼吟。
“陛下陛下西南边关八百里急报,镇北王镇北王战死!”
萧文景闻言,眸光瞬间呆滞,整个身子在微微侧摆间已如木头。
沈安若一阵狰狞,骤然捂住心口,头顶金钗瞬落一地,月华第一时间搀扶住了她,她的身体在月华的怀中连续起伏着,似已难以喘息。
萧文景赫然怒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与朕听!”
传令兵浑身颤抖,早已吓尿,“镇北王齐麟率兵深入遏摩国制止叛乱,不幸被遏摩国叛将射杀于马下,眼下尸身就在镇西军大营中,只等陛下圣裁呀!”
萧文景猛地散步退身,神情恍惚间碎语喃喃着,“这这不可能朕的大哥怎能死于他国境内朕的大哥绝不会死!绝不会死!”
他已激动到极致,肢体动作已然无了威严,像极了一头出笼的猛虎,跨步揪起传令兵,再次喝道:“你可知,谎报亲王战死是何罪名?!”
传令兵泪水直流,泣不成声,“属下绝没谎报军情,还请还请陛下定夺如何安置镇北王的尸身”
“曹杰逾呢?镇西军主帅曹杰逾呢?他为何不来见朕?!”萧文景已然失了分寸,几乎疯狂地怒吼着,“不!不不快为朕备马,朕现在就要赶往镇西军大营一探究竟!曹杰逾若真让大哥命丧遏摩国,朕定会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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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百官跪谏,“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陛下三思呀。”
“三思?”萧文景摆动身姿哭笑不得,连连颤语,“朕的大哥都死了,你们居然还要朕三思?你们也该杀!该死!”
“传朕旨意,集结天下兵马!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沈安若不知何时恢复的神志,她在喝出“陛下”两字后,已然出现在了萧文景的身后,“吾乃镇北王妃,亦是四十三万镇北军的主帅,若为吾王昭雪恨,必当由吾亲自去办!”
萧文景一顿一顿地转身,用一双充满绝望的眸子凝视着沈安若,忽落泪失声,随之蹲地,嚎啸而哭。
沈安若没再理会他,她也绝没时间理会他,“传本妃令,命建造夙城的十万镇北军火赶往镇西军大营;命父帅沈天挐守好天瑙城;六大女将即刻随我赶往镇西军大营!”
她扬臂一挥,乌骓马已从后院跃出,六大女将曲指吹响口哨,又引得六匹战马跃姿纵蹄。
没等沈安若上马,柳霖霖已拦下了她,“安若,景都城外还有五千镇北军,你将五千镇北军和五万京畿驻军都带上吧”
她眸光真切,虽即将临盆,却坚毅果敢,亦在第一时间从怀中掏出了京畿驻军大营虎符,并递在了沈安若手中。
没曾想,沈安若果断婉拒,并朝正在啼哭不断的齐琛望去,“霖儿,琛儿就拜托你了”
柳霖霖泪流如注,战战兢兢地回道:“我必用命护好琛儿,可安若你也要完好无缺的回来琛儿已没了爹,琛儿不能再没有娘”
沈安若的身子不禁微摆,她本该一把抱住柳霖霖寻求安慰,可她却强忍下了万千悲痛,硬是没有展露出一丝软弱。
不光如此,她的眸光也越狠厉,终在双眼通红犹如沁满鲜血之时,蹬马拔身,挥鞭而去。
夜幕降下,寒风无情地吹动着萧文景的额,萧文景却无动于衷犹如木石。
他这一整日都没有动,确切地说,他从蹲身嚎哭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再做出过任何动作。
贴身内侍已劝过不下百次,文武百官也已哀求过上千次,他都如没了魂魄般一动不动。
现在,他终于抬起了双眸,看到的却是镇北王府的满目萧瑟。
——今日本该是个举国同庆、人人欢喜的日子,他想不明白为何会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觉得他对不起齐麟,更负了天下人,无尽的自责在撕咬着他,无尽的痛苦也在啃噬着他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得翻身倒地,在倒地的一刹那他也低吟出了一句话,“册封镇北王妃沈安若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大襄全域兵马,违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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