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侯
刘煜又做梦了。
梦里他还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守着他出生以来就禁锢着他的秘密,寄人篱下,受尽冷眼。
“齐侯啊,齐侯啊”时人都这么称呼他,因为刘煜在出生之时便交由身为四世三公,声名显赫的齐氏抚养,缘由便是今上迷信神佛,有人谏言天子第一子命中不详,与国运相克,须得交由旁人抚养,不得以皇室名义养在宫中,方才能护佑住天子之气运。
是故皇后窦氏在生下刘煜之后便将他送出了宫,交由齐氏司空膝下代为抚养。
“唉,煜儿这种身份,便是窦氏想了这法子瞒天过海,怕是也瞒不长久啊,天子终有一日是要接他回去的,哪有皇子流落在外不回宫的道理。”这是齐夫人的声音。
“窦氏来找过几次煜儿,让他对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不许讲给外人听,我看煜儿把这秘密守得很好,今上素来偏心二皇子,我看倒不会多关注煜儿,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半大的刘煜在屋门外,仰头看着灰白的天空,听着屋里的宰相和夫人聊天。
院中有棵梧桐树,时近严冬,枯败的梧桐叶落了一地。
刘煜忽地明白了为何诗人都喜以物伤怀。
我亦飘零久。
“你怎么在这?”比刘煜还小一头的齐扶枝从树后冒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蹦到了刘煜面前,朗声道。
屋里的人停止了交谈,“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齐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站在门外神色淡漠的刘煜。
“”刘煜没说话,他转头就跑,跑出了这一方小院。
“他又怎么了?”齐扶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比刘煜小上几岁,正处心智未熟,懵懵懂懂的年纪。
齐夫人摇了摇头,她俯下身来摸了摸齐扶枝的脑袋,柔声道:“我们扶枝,将来要扶参天之枝,是吗?”
齐扶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踌躇满志:“男儿志在四方!爹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就是要我寻得良主,辅佐他成就一方霸业!”
齐夫人轻柔地笑了笑,她看着刘煜离去的背影,道:“我们齐家,只出将相,不出庸才,扶枝,你需好好辅佐煜儿,延续齐家的无上荣光。”
齐扶枝坚定地点了点头,他将刘煜当做哥哥一般看待,帮助哥哥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句话齐扶枝从未忘却。
刘煜又被传入宫了。
来传话的是窦氏身边的贴身宫女,她疾步走到刘煜面前,像是下达一道不容违逆的命令:“皇后娘娘要见你。”
刘煜便跟着她们一道入了宫。
“煜儿,最近功课习得怎么样?”窦氏柔和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宫殿内。
宫里烛火幽微,帘帐轻拂,寒风便穿堂而过。
刘煜站在堂中,过堂的寒风吹过他单薄的身形,像是天边自来去的一抹烟尘。
“尚可。”刘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