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年不琢磨那些,她只是想宣泄出所有不满和难过——原本他们三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现在关系越来越复杂,动辄得咎。
她真的很讨厌这样。
林奚看出她的心思,勉强笑笑,岔开话题:“你那个艺术展怎么样了?”
李年年撇撇嘴,抹干眼泪,赌气似的不答。
梁文平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冲其他医生点点头,示意李年年避开:“现在回国。”
“回国?!”李年年重复,“谁回国?”
“全都回国。”
“奚奚这样可以上飞机?!”李年年瞪大眼睛。
“评估过,可以。”梁文平敷衍,“飞机上配备过医疗设施了。”
“路清让呢?”
林奚问另一房间的人。
“他比你状态还好一些,没问题。”梁文平脚底生风,边回答边要出门对接南非的医生。
“爷爷什么时候手术?”
林奚在他身后追问。
梁文平脚步一顿,转过身,无奈:“至少要等到事态平息吧。”
“可……”林奚一用力,胸口火烧火燎地痛一片,想咳也咳不动。
“没办法,这事我做不了决定。”
梁文平身为医生,自然觉得对林老爷子这样一个可能会随时发病的人来说,推迟手术很不负责任,可他想对自己医生这个身份负责,而老爷子也要对他集团掌舵人的身份负责,他没有别的办法,无能为力似的摇摇头。
一直到上了飞机,林奚也没有看到路清让。
她一直躺着,又没法翻出手机给路清让发消息,只能问李年年。
“让哥?”李年年寸步不离跟着她,也没太关注路清让在哪,努力想了会,“我好像听梁教授说,他和船员一起坐另一班机。”
“另一班?”
林奚忽地觉得身上疼得更厉害了。
程松元以前总是想,对林奚这类人来说,生活真是赤裸得乏味。
所有营销都如骗局——广告赋予某某东西“顶级”的概念,不仅打动不了他们,甚至他们本人就是设局一方,是他们在消费社会为包裹自己的骗局而打造出一个又一个美其名曰的漂亮词汇,吸引着前仆后继的人为他们的无聊买单。
他眼里的这些人,从形而上到形而下,世界就只由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资源构成。互相支撑的人脉、彼此印证的头衔,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被这样的逻辑洗脑久了,他自己都开始觉得困顿空虚。
但或许是因为八个月前那场生死经历,也或许是他和林奚相处久了,他发现林奚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她依然因为太有目标而带着些攻击性,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好。
他正坐在总裁室外的秘书间发呆,瞥到走廊外来了访客,立即收回“小差”,站起来接待:“陈董,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