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易掀开军帐,隔着山林雪原遥望东南看不到的故乡,回头道:“天师想回武当可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我这辈子恐怕再难渡黄河。”
——
狂风卷着林间一片雪花,翻越关山吹刮到黄河冰面,匍匐前进的人拢了拢皮毛大氅领口。
雪花却还是悄悄钻进脖颈,突然的冰凉沁得杨烟浑身一颤。
雪落多日仍未融化,周遭还是一片清白皑皑,除了偶尔几只鸟爪外,雪上只拖着几行行迹。
小将燕然飞拽着绳子一端,向前丢了个爪子样的东西,那东西便牢牢攀住冰面,他只消轻轻一拽,人就顺着绳子滑雪般向前滑了极远。
“军师,你们明的这叫什么来着?不仅爬墙好用,爬雪也很溜么。”燕然飞回头等着杨烟赶上。
“这叫‘爬墙索’。”杨烟也拽着绳子滑过来,连眼皮上都覆着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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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兴叶城后,邱大仙带着她制了一批铁器,造了不勒手省力爬墙索,改良了铜质袖箭,这回往潼津关来,便捎来许多稀奇古怪。
刘北也学燕然飞,玩爬墙索玩得不亦乐乎,只有邱大仙和李骞在正儿八经地,拽着两匹驮着行李、四蹄包了布的毛驴踏雪缓步行走。
冷玉笙派他们五人小分队由李骞指挥带领,扮作商人往西辽去刺探敌情,并不敢用战马,在关内买了毛驴作掩护。
行了三天路,爬了一天冰终于越过黄河,西望便是一望无际的冰雪原野。
渐渐能找到些凌乱的、冻成冰的车辙马蹄痕迹。
杨烟摸了摸印记:“往东的车辙浅,往西的车辙很深,应是载了货物。”
邱大仙也举了举罗盘:“西南有人迹。”
又往西走一日,终于见着几个稀稀拉拉冒着炊烟的帐篷。
五人寻了个帐篷讨水喝,一名西辽老汉热情引他们入帐喝热羊奶。
李骞会胡语,聊了聊便知他们皆是附近山中牧牛羊的牧民人家,年轻人冬日都入城猫冬,只留老人家看着栏中牛羊。
而再往西走半日,就到了西辽南都青峡城。
李骞道,他们受东家所雇,一直来往西辽和祁做生意,这回恰好遇到东边打仗,货物大部分散失,只能灰溜溜再回来。
老汉却并不知道哪儿在打仗,甚至不知兴叶城王庭已经易主。
对百姓来说,谁做王,生活没有什么两样,还是同样放牧,拿牛羊进城换粮。
提起西辽王庭的汉人军师,老汉倒是熟稔,骄傲道:“军师会治国,自从军师来了,一头羊就能换过去双倍的青稞米。”
燕然飞苦笑:“所以为了不叫胡人百姓受战争之苦,他把战场放到了祁境。”
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五人休憩后便告辞继续西行。
循着一路未断的车辙痕迹,很快到了青峡城。
“你如何确定,世宗在南都?”瞧着依稀见到的城墙,燕然飞问杨烟。
杨烟手中提着个木棍探路,捡起地上洒落的几粒粮食:“这或许就是从关南抢来的粮草,大批量运入城中,说明城内定有重兵。而大量驻兵护着的,除了世宗,还能有谁?”
几人在暗处观察一阵子,现城门守卫极其森严,冰天雪地的冬日本就没什么人出入,城门紧闭着,只有城墙上伫立着背弓弩及佩弯刀、神情肃穆的巡逻军人。
仿佛印证了猜测,寻到‘贼雀子’眉目,几人松了一口气,开始计划入城。
——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某处拐角僻静,几根爬墙索轻盈丢上城墙垛内。
五人很快攀援上城墙,猫身向前,再从另一边翻下去。
四人已顺利下来,等着最后的刘北。
偏巧刘北向下爬墙时,身后背的包袱卡在城墙上,他抬身准备动动包裹,迎面就与一个巡逻士兵四目相对。
弓弩立刻飞出,刘北吓得手上一松,人就直直从高墙掉落下来。
燕然飞来不及多想,腾跃向高处去接刘北,杨烟捂住想要惊叫的嘴,只见那胡人士兵放弩箭后立刻向下探头,见到墙下有人,一声胡哨破空而鸣。
杨烟向上伸手,袖中飞出袖箭,李骞也扔出飞镖——
胡哨戛然而止。
士兵的头自城垛上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