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子,他撅个腚当老子的就晓得他要放什么屁,陈大舅看他那臊眉耷眼样就知道他想跑,治啥治啊,反正都没流血了,顶天抓两副补血的药回家灌两碗差不多了。
陈二石也是这么个意思,兄弟俩如出一辙朝老爹眨眼。
卫大虎瞧着都替他们俩眼疼,他比陈大舅还利索,直接略过俩表兄的意见,对大夫道:“他们这伤口您给包扎包扎,再劳您写个补血的方子,咱抓几副药。”只要没伤着骨头,流血便流血吧,他回头进山套几只野鸡,他们多喝几碗鸡汤就给补回来了。
陈大石一把抓他的手膀子,卫大虎没啥感觉,他自己倒是扯得伤口疼,脸“唰”一下又白了。陈大舅反手一巴掌呼他后背上,等陈大石老实了,他脸上带着殷勤的笑看着大夫:“都听我外甥的,麻烦大夫了。”
大夫权当没看见他们一家的眉眼官司,这年头受了伤能往医馆跑的不是自个重视便是家人重视,有些人断了胳膊腿都能瘸着上山拾柴下地干活,不是他们不愿治,是没钱啊!
小病小痛自个忍,忍不了了就等死。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眼前这两个年轻汉子已是顶幸运的人了,起码他们有个好爹。
镰刀剜的伤口呈锯齿状,血呼啦差瞧着渗人得慌,肉沫子都拉出来了,但确实没伤到骨头。也好处理,他叫来药童清理伤口,自个往伤口上撒药粉,卫大虎便看见因为药童清理伤口而开始流血的胳膊在洒上药粉后瞬间又止住了血。
好东西啊!
他眼睛一亮,问道:“这药粉铺子里有卖吗?”
大夫心道好小子有点识货啊,他也是看在这俩伤汉有个慈父爹的份上,心一软才给这兄弟俩撒了药粉,眼下见着个识货的,他心里别提多美,故意抬价:“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你要买啊?行,五两银子卖你!”
叫你进门就拍桌,可吓了他老人家一跳!
卫大虎没有因他狮子大张口而生气,笑着与他打商量:“五两银子不成,贵了些。一两银子,您卖我两瓶。”
陈大舅和陈大石兄弟俩顿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陈大舅更是暗中直扯外甥袖口,生怕他犯了傻。
什么仙丹妙药啊!五两银子一瓶?关键他咋还还口一两银子呢?!
真是一个敢开口,一个敢还口,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吗?不就是止血?路边小蓟多了去了,随便扯两把捶烂往伤口一拍不就行了!
五两?咋不去抢呢!
大夫手头动作不慢,几下便把兄弟俩的伤口包扎好,他口头也没歇着,吹胡子瞪眼道:“就不乐意和你们这些没眼光的人说话,把我这独家秘方和街边的烂白菜比较,我都不兴得开口骂你们无知!”
陈大舅父子三人被骂得面红耳赤,卫大虎哈哈笑着给老大夫顺气:“您气啥,不是还有我这个识货的?一两银子卖不卖,卖就匀我两瓶。”
大夫冷哼:“你这还价本事真是叫人望尘莫及,砍得也忒狠了!”
五两银子本就是他随口胡诌的,值这个价的止血圣物他也没那个本事配出来,本就是寻常药材添加了两味稍贵的,但也确实是他的独家秘方,止血效果极好,还有消炎的作用。
一两银子,也有得赚呐。
给两个伤患包扎好,又写了一张药方拍给不识货的陈大舅,陈大舅被他毫不掩饰的不满眼神瞪着,臊眉耷眼起身去前头抓药结账。
单子递给抓药的伙计,掌柜则对着药方打算盘,啪嗒啪嗒的声音清脆悦耳,就是那张嘴说出来的价钱不是很顺耳:“一两五钱。”
陈大舅瞪大眼:“啥?一两五钱?咋这么贵?”
掌柜不满蹙眉,似极不满意他这个反应:“两个人呢,止血包扎是两份,药材自然也是双份,何况我们家大夫还用上了最好的止血药粉,这都没和你算进去。我们平安堂已是镇上最良心的药铺了,行医宗旨便是悬壶济世与诚信待人,万不会乱要价,客人大可放心。”
“……”我信你个鬼啊,陈大舅本想回头看看两个大儿子,瞅他们活生生站在那儿,好叫他掏钱的时候心里有些安慰,可转头就看见他大外甥从腰间摸出二两银子递给大夫换了两瓶止血药粉。
“……”
不知是不是有个蠢蛋在前头顶着,他顿时觉得一两五钱不贵了,可就算在心头默念值得值得一切都值得手臂保住就好,依旧控制不住一脸肉疼从腰间摸出钱袋,数了又数,摩挲了又摩挲,才念念不舍递给了掌柜。
药童把两份药抓齐打包好递给他,陈大舅道了谢,随后带着儿子、领着着缺根筋的大外甥离开了药铺。
陈大石兄弟俩今日的出血量和他爹的钱袋子一样,父子三人走出药铺,均是一脸苍白。
卫大虎和看牛车的伙计说话,陈大舅本以为他虽傻又欠,但好歹还有副口才居然能寻得人帮他看牛车,便听伙计道:“我没白赚你铜板,先头有个鬼祟的二流子想牵你家牛车,被我拦住了,那人还狠瞪了我几眼。”
“行,辛苦你了。”卫大虎又递了两个铜板给他,伙计没想到邀个功都有铜板,伸手美滋滋接过。
陈大舅见他掏银钱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好悬没两眼一黑晕过去,他手指连连点着卫大虎,一脸怒其不争:“叫你娘看见她儿子长大后是个散财童子,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