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褚宜说话也就不避讳:“宝贝,我说两句你不爱听的。你在答应他求婚的时候就该知道了,贺正什么都能给你,就是不能给你陪伴的时间。结婚哪有样样都好的,你不能只要好的不要坏的啊。”
要是放在几年前,晓瑄跟男朋友吵架褚宜必然是劝分的。那时候她总觉得感情出现了问题就应该及时止损,恋爱的大前提是彼此都开心,包括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如今她的心态变了很多,也知道劝闺蜜分手最后还是要在她婚礼现场吃席。真想分手不用人劝,需要人劝才能分的也分不了。
“可是……”晓瑄爆发出呜呜的哭声,“他都没有跟我求过婚!”
眼看晓瑄眼泪又要决堤,褚宜迅速转移话题:“哎呀没有男人怎么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一接到你电话就赶过来,还放了李雾山鸽子。”
晓瑄果然抓住了重点:“你,和李雾山?”
“嗯,我们一起吃饭,正要去看电影,接到你电话,电影没看就过来了。”
晓瑄的水龙头暂时停止放水,诧异地看向褚宜:“你和李雾山在谈恋爱?他可是你学生啊!”
“早就不是了,”褚宜反驳道,觉得有点不对,又狠狠澄清,“我也没有在和他谈恋爱!很久没见了,吃个饭而已。”
晓瑄还是一脸的怀疑,忽而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抽抽噎噎地说:“挺好的,学生又怎么了?我看李雾山很不错,年纪小一点的对你才上心呢……你看看我,找了个老男人,还没结婚就这样了。”
褚宜扶额:“我真的没有跟李雾山谈恋爱,也没有这个念头。”
“总之就是别找老男人,我就是前车之鉴!”
贺正比晓瑄大七岁,没到三十五,不能算老。他性格稳重,和咋咋唬唬的晓瑄在一起挺互补的。褚宜也知道晓瑄说的都是气话,她自己心里可不觉得贺正老,要是别人附和嫌弃贺正,她没准儿还会生气。
tony老师终于将最后一缕头发缠上了杠子,温声细语地问晓瑄要不要喝点什么。
“给我倒杯水就行,”晓瑄眼泪流得太多急于补充水分,“褚宜你喝什么?”
“水就可以。”
tony老师很快端来了两杯水以及几碟小点心。
晓瑄悲伤的情绪一半化成愤怒,一半化成食欲。她狠狠地咬着一块蛋黄酥,口齿不清地控诉:“为了婚礼,我一个月没碰过碳水,吃沙拉吃得脸都绿了!现在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礼服都可以退了。”
褚宜叹气,从她的手上夺过即将被拆开的第二个香芋酥。
“你一会儿做完头发还回家吗?”
晓瑄嘴一撇:“那是贺正的房子,不是我家。”
褚宜早就猜到她的回答:“那你去我家跟我挤一下吧。”
晓瑄感动得眼泪汪汪:“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你要一起做个头发吗?刷我的卡!”
褚宜失笑:“我又不是你,一情绪不好就折腾自己头发。”
晓瑄从小到大都这样,心情不好或者太好就要去烫头,还喜欢拉着她一起。褚宜看着她满头的杠子,又看看自己深栗色的发尾,这颜色就是半年前陪晓瑄染的。
那时候晓瑄刚确定婚期,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拉着褚宜特意跑了一趟,将深蓝色的头发染回了黑色。发型师再三告诫,染过黑色以后想染其他颜色就不上色了。晓瑄却十分坚持,她说黑发穿婚纱好看。
做决定的时候都是抱着不后悔的意志,离婚的夫妻在结婚的那一刻也是决定要共度余生的爱侣,只是人会变,周围的事物也会变。
刚刚晓瑄被告知不能再染色的时候,嘟嘟囔囔地说“早知道就不染黑色了”。“早知道”像一句对过去的自己的埋怨,都是因为“你”没有做好选择,才导致了“我”现在的困境。
褚宜想,好在我不是一个会怪罪过去的人。只是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遗憾还是只是嘴硬。
五十平不到的屋子多塞了一个人,晓瑄从厨房走到卫生间又溜达到房间,巡视一番后很满足地瘫倒在褚宜一米五的床上。
“你要冰块吗?敷一下眼睛。”褚宜看着她自在的样子,问道。
“不用,反正我也不出门。”晓瑄在床上滚了两圈,顺手抱住床上的草莓熊。
褚宜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睡衣递给她:“起来换了睡衣再躺,脏不脏啊你!”
“你怎么嫌弃我脏?”晓瑄可怜兮兮地抱着熊,一副深受打击的表情。
褚宜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嫌不嫌,你躺着吧。”
她懒得管晓瑄,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给李雾山打电话。
中午那会儿,晓瑄边哭边打电话,吓得褚宜立刻就跟李雾山道歉要先走一步,李雾山脸上倒没有出现失望之类的神色,反而主动把她送到晓瑄做头发的沙龙门口,自己一个人走了。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
“还好吗?”李雾山问。
“嗯,”褚宜说,“我们现在回家了,她没什么事。”
“那就好。”
“你呢?电影应该迟到了吧?”
“我没去看,回公司加班了。”
“啊?”褚宜的歉意更重了,“对不起,让你电影都没看成。”
李雾山发出轻笑:“不会,我挺满足的,”他停顿了几秒,又说,“那……可以补上吗?”
“什么?”
“电影,还可以再约你看吗?”
褚宜沉默了,她想自己应该说可以,但又觉得和李雾山一直见面不是什么好事。
正纠结着,扭头一看阳台的透明拉门旁多出一个脑袋,晓瑄伸着脖子,一脸审判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