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点灯,第一时间便去寝房看她养的草龟,这草龟她养了五年,跟着她从洛州到京城,程佑安死后回洛州安葬,这草龟便是她在京城最亲近之活物。
草龟一动不动趴在瓷盆里,戚浔伸手戳了戳,见它脑袋一缩她才松了口气,起身换身衣裳,去厨房生火烧水,利落非常。
待喝上一口热茶,戚浔才松活的呼出口寒气,她干的活计虽劳苦,可闲暇时,她也不愿亏待自己身子,她煮了碗热面,小口小口吃完,又烧了整桶热水好好沐浴,等肚里身上都暖和起来,才觉得自己焕发了生机。
她与草龟说了几句话,草龟也不搭理她,她嗤了一声,上床榻便坠入了梦乡。
一人独居也无事可干,她虽得了宋怀瑾赏识,却也不敢马虎,只歇养了两日,第三日一早便又回了衙门,时至年关,衙门里众人都在忙活,待一问,便知祈然在大理寺地牢里交代了,她心底微松,又在衙门里做些打杂的活儿。
案子查出真相,其后的程序便用不上仵作,戚浔每日去衙门应卯,所幸年前也未有新案子送来,到腊月二十九这日,芙蓉驿这桩案子彻底有了定论。
衙门后堂里,宋怀瑾对办案子的几人道:“此番这案子办的不上不下的,所幸凶手抓到,十二年前的旧事也一并查清了,如今已定了刑,徐栎刑期定在年后,祈然昨日便被送出京城流放关外了,如今这般天气,只怕路上活不成。”
祈然重伤未愈,可建章帝大怒,三法司自然不会给他养伤的时间,人还是往北去,路上严寒可想而知。
戚浔得知结果松了口气,这一案落定,众人也可过个好年,这日与众人道别时便互提前恭贺新禧,待她回了自己小院,也里外打扫了屋阁,又采买了些红纸剪了福字贴上,大年三十这日,买了糖糕酒肉,也算过了个安稳年。
年后仍是沐休,戚浔替程佑安拜了两家旧友,至初五这日才去衙门应卯,刚进衙门大门,周蔚便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他虽非京城人士,可因他在京城就职,家里为他买了宅邸,今年过年更是举家入京城团员,他这日着了新袍,看起来格外清秀俊朗。
“戚浔,你可听说了!”
戚浔一脸莫名,“听说什么?”
“幽州大捷!西凉这次大败了!”周蔚兴奋的说,“原来世子早前回京之时,战事大局便已定了,只是他受了伤不得已提前回来!”
“大年初三晚上,捷报送入京城,一同送来的还有西凉请求议和的国书,陛下大喜,当天晚上便着礼部商量让临江侯世子袭爵的事,赏赐送了几大车,临江侯府门前的大街都堵住了,好多人听见信儿也纷纷去送礼恭贺!”
戚浔拧眉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蔚道:“我也去看热闹了呀!”
戚浔一阵无奈,“那我们要议和吗?”
戚浔不关心临江侯府如何,可大周战场得胜,彰显国威,百姓少受战火之苦还是极好的,周蔚道:“不知道呢,朝堂之上还要议论,少卿大人必定知道。”
戚浔摇了摇头,与周蔚一同去了值房,这几日衙门里清闲,也不见宋怀瑾人在何处,戚浔便帮着文吏们整齐去岁的公案文书,主簿和文吏们早与她相熟,而她次次帮忙,众人对她更颇为喜爱,寻常人不得入的文书库房也不限她出入。
戚浔这般消磨了几日,京城里幽州大捷的消息传的越来越盛,只是是否议和,朝堂之上仍未商量出个章程,到了初十这日,宋怀瑾在衙门露面,年初刑部又送来几桩公案,皆在京城之外,宋怀瑾点了人手去查,并未用得着戚浔。
戚浔是闲不住的性子,可差事用不着她,便也散漫了两日,这日正月十三,戚浔快到午时才去衙门应卯,她刚到衙门之前,便见周蔚在门口左右张望,看到她来,忙不迭迎了上来,“你终于来了,再不来,要治你玩忽职守之罪!”
戚浔莫名,“怎么?有案子?”
周蔚眼底闪着兴奋的明光,不住的点头,“是,不仅是案子,还是大案,刑部和大理寺一同查办,你是大理寺仵作,刑部的主官点你验尸!”
戚浔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还未问出口,周蔚已贼头贼脑的道:“你猜,这次来的刑部主官是谁?”
戚浔想了想,“是尤侍郎?”
戚浔是见过刑部侍郎的,可没想到周蔚摇头,“不不不,尤侍郎另调别用了,刑部侍郎换人了——”
说话间,二人已至衙门正堂之前,堂内或站或坐有数人,戚浔的目光不自觉被一道披着白狐裘斗篷的身影吸引,而更吸引她的,却是那人坐着的轮椅。
她脚下一顿,只觉匪夷所思,周蔚这时揭谜道:“想不到吧!是傅世子!他如今暂任刑部侍郎之职,这次的案子,便是他来督办!”
戚浔扯了扯唇,是,她是没想到。
19二郎神01新案再见
堂中除了傅玦,还坐着大理寺卿魏谦和京兆尹覃文州,魏谦花甲之龄,年迈多病,虽坐着正卿之位,却极少来衙门露面,寻常差事皆由宋怀瑾查办后与他过目,而覃文州为京畿衙门主官,若非要案,并不会常来大理寺走动。
戚浔不由狐疑,他二人一同出现,是因案子重大,还是因为傅玦在此?
“大人,戚浔来了。”
戚浔刚走到阶下,周蔚的声音便在旁响了起来,他大喇喇开口,顿时引来所有目光。
戚浔面色微肃,却听堂内林巍道:“戚仵作让我们好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