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发上,程颂就在角落轻车熟路地拿着花架上的花艺剪修剪薄向洲的绿植。
办公室一时只有修剪绿植的唰唰声,安静得恐怖,冯助放轻脚步,带上门悄悄出去。
安洵把渔夫帽拉低,露出一截光滑的下巴,alpha的信息素洗去他的浑身疲惫,令他犯困。没有人提醒他,就在他差点睡过去,薄向洲赶了回来。
程颂见他来了,贱嗖嗖地在他肩膀拍了下,“我先出去,你们聊完我再聊。”
“不用了,我说一句话就行。”安洵声音发哑,想到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眼眶稍微红了。
程颂听到他们聊天他个外人也能听,又重新坐在转椅上。
薄向洲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
程颂察觉到一丝微妙气氛,开口想要找个理由离开,被安洵捷足先登,“我找你来是谈离婚的事情。”
一开口便是苦涩。
薄向洲:“?”
程颂:“!”
程颂表现得要比薄向洲吃惊,他一口水没来得及吞下去,差一点把自己呛死,他站起来,紧张到语无伦次,“别别别别别,有话好好说,离什么婚,不开心你就扇他一巴掌,不解气还可以再来一脚。年轻人做事不要这么冲动,这婚结了没多久就要离,对你们影响也不好。”
他捅捅薄向洲,和他说悄悄话,“你还不愿意理人家?兔子逼急了还能咬人呢。我劝你赶紧把人哄好,断了他离婚的念头,不就骗了你一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起码人家爱你,不像我,有多少oga骗着我又不爱我。有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你就知足吧。”
“我先走了,我的破事和废话没他重要。”程颂递给薄向洲一个鼓励的眼神,又对安洵道,“生气归生气,离婚这事要慎重,不能拿来开玩笑。”
程颂走得快,没听到安洵慢吞吞的回答,“我没开玩笑,想了好几个晚上呢。”
薄向洲要镇定许多。安洵垂着眼眸,乖顺得像是小动物,他头晕脑胀,为了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放缓语速说道:“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喜欢的oga了?如果真是这样,你说一声就可以了,我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用不着冷暴力逼我想通,更何况我这脑子,你不给点我暗示我压根想不懂。”
“我要的条件不多,一个亿就行,够我一辈子花的。先付款后离婚,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会卷钱跑的。”安洵口不择言,声音越来越低,“我要是跑了你可以报警把我抓回来,这么大的数额够我在里面蹲几十年了。你要是怕老夫人那边不好交代,我会帮你去说,直到她情绪平息为止。”
薄向洲不说话就这样望着他,眸色幽深。
安洵与他对视,眼神毫无光彩倘若一潭死水,“你是不同意吗?一个亿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我不想再和你这么耗下去,你讨厌我讨厌到连家都不想回,为什么还要拖着我不放。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管不问的态度让我很难受。”
自打薄向洲出差之后,他的神经就像被人拉到最大限度的弹簧,时刻紧绷着,每个失眠的晚上都在自我怀疑。拉伸性再好的弹簧也有松弛的一天,何况他是一个人。
“你看,你还是像哑巴一样什么都不愿说。我都退让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生病时期的oga敏感脆弱,他顾忌着薄向洲的面子,没有大喊大叫,给双方都留了面子和余地。但他的懂事只让他自己感到心酸。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随心所欲,把他抛了不管,而他还要上赶着照顾他的感受,对他低声下气。
安洵一低头,泪珠滴落,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夺眶而出的泪水像是开了闸一般,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强忍着不哭出声,却把自己憋得喉咙痉挛哽咽不止。
薄向洲朦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似乎喊了他一声,只是他的五官被封闭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向后退去拉开距离,倔强道:“别和我说话。离婚吧,我不想看见你了。”
他说得异常坚定,但也让他心如刀绞。他还以为他能得到爱情呢,得不到也能享福,结果都什么玩意,新婚蜜月没有,还在他的压迫感下不敢辞职,被他强制规划作息,结果他都习惯了,突然态度大反转,留他一个人在空荡的空间里难受。
是他的错,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抱着攻略薄向洲的想法来联姻。
安洵呼吸困难,面容发白,一连串的委屈往外冒。他的脑海混沌得如同一锅浆糊,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薄向洲讨厌他还不想他离婚,想着让他继续受冷暴力的折磨。
薄向洲摁住他颤抖的双肩,将他拉进怀里,“不哭了。”
被温柔一哄,安洵的泪珠连成串往下落。
“这些天是我的错,我回去好好反思。”
薄向洲见不得他哭到不能自己的样子,欺骗和余怒被真真实实的眼泪砸得粉碎。
这些天他不是没有想过解决方案,他说服自己不在意,就当欺骗的事情没有发生后,日后继续当着他们眼里的恩爱伴侣。
安洵找来的让他很意外,说得话更让他意外。
oga拽着他的衬衫埋在他怀里哭,哭声极力克制。薄向洲慌乱无措,生疏了半个多月都忘了怎么哄oga。
他揉揉安洵的脑袋,然后去碰他的脸,温度灼人,而在此时,oga情不自禁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接触到alpha身体的那一刻,用药物压抑住的欲望破笼而出。
抑制剂失效了。
oga的信息素对alpha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作为双方深入交流的重要媒介,oga的信息素中都带着少许的勾人意味,发情期时会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