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简接着:[种子也不是随便种的,就算同一类型的作物,不同品种对温度降水需要都不一样。等你赴任之后,看看当地县志,找到上面记录的气温降水情况,我再对照着买种子,水利设施也要根据当地情况调整,肥料就更不用说了……综合考虑,咱们可以先看看怎么改进农具,特别是一些通用型的农具。]
李晦:[我不……]不干了!
林一简:[嗯?]
她这么说着,调出了昨天晚上检索的资料。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李晦被迫把后几个字咽回去。
——他真的不是去云州种地的!
云州毕竟是朔方地域,安思范对这地方的控制力再弱,也不到需要攻城的地步,所以李晦这次并没有带制作攻城器械的工匠。不过五千人里面,挑个会点木工手艺的,还是能够薅出来的。
被叫来的那士卒茫然站在帐内,看着眼前那张如霜赛雪的白纸,在衣裳上蹭了蹭手,没敢上去碰。
他抬头,磕磕巴巴地对旁边的赵敦益解释:“赵副将,俺、俺不识字。”
而且这上头弯弯曲曲的标记,好像也不是字。
这种事当然不能指望上首那一张臭脸的李晦解释——他心情好的时候都没那么多的耐性,更何况这会儿明显低气压的状态——被临时补习了一把阿拉伯数字的赵敦益只能连蒙带猜地跟人解释起了上面种种标记的含义。
那士卒一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很快就目露恍然。
军中的士卒被征之前多半是土里刨食的,要说做造什么攻城器械,这人可能没那个手艺,但是说到农具、他可太熟了!
士卒恍悟开口:“这可不就是犁吗?咋还画这么精细?”
赵敦益还待说什么,上面李晦已经很不耐烦地打断,“看懂了?那就去做,做好了明天拿来给我看。”
听出了那语气里的暴躁,那士卒当即头皮一紧,不敢再多发表什么意见,低头应唯唯是。
赵敦益:“……”
既然这么不想干,干什么非得让人去做啊?
那士卒是很快离开了,赵敦益可没走。
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纸张,充满疑虑的目光落在李晦身上。
那士卒这辈子没见过几张纸,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拜上司是个万事不管的撒手掌柜的所赐,军中的许多文书工作都是赵敦益来做,他对文书很熟、对纸也很熟悉。
这纸可太好。
又白又有韧劲、上面连道帘纹都没有……要说那些文人名士收藏来填词作画的还差不多,但是行军路上带这个?那纯属脑子抽了。
而且李晦也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性子啊!
赵敦益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李晦当然注意到了。他稍微敛了下表情,抬眼注视过去,眼神相当平静。
不管是农具还是种子,这些东西经手的绝对不止一个人,瞒是不可能瞒得过去。有些事情既然解释不了,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解释。
赵敦益愣了下,终是抬了抬手,无奈:“行,我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