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有吵醒病床上睡熟的祝琴,她松口气,再度按亮手机。
“下午三点,商讨治疗方案”——备忘录的提醒留在屏幕上,来自半分钟前。
殷燃顾不得其他,忙拿起祝琴的病历,轻手轻脚迈出病房。
半小时后,和主治医生的谈话结束。殷燃关上科室门,双腿像灌铅般沉重。
望着手里的病历,主治医生的话在耳边响起——“上次说过,病人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初步诊断为中晚期,现在必须需要干预。但病人精神状态时好时坏不稳定,常常拒绝配合治疗,这是治疗难点,所以我们需要做家人的尽量去开解病人心结,起码先让她配合每次治疗。”
殷燃深呼吸,扶着走廊墙面走出几步。
癌症、癌细胞、中晚期……
几个词汇虚幻得像梦一样,太不真实。
殷燃花掉半个月消化这个坏消息,曾以为再次听到时,便可以冷静面对,现在看来,她还是做不到。
既然医生的意思是先解心结,再解身结。
那么当下之急,还是先找到殷寸雄。
距离殷寸雄失踪已有几年之久,寻人的黄金时间已经错过,想再找到他,堪比大海捞针。
期间殷燃另辟蹊径,不断与殷寸雄的同事和员工见面,但无一例外,无人知晓他的踪迹。
殷燃在走廊边的塑料椅上落座,揉起太阳穴。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提着暖水瓶走出来。
在女人抬头的瞬间,她们的视线对上。
殷燃一愣。
-
六点整。
季柔准时进门时,阮符正把点好的餐厅外卖装盘。
手撕包菜、清炖小排、糖醋排骨,外加一道乌鸡菌菇汤,三菜一汤,荤素搭配,总体还能看得过去。
听见脚步声,阮符摘下手套,抬头看。
季柔还是那头利落的及肩短发,一身职业装,手里提着个公文包。瞥见餐桌上的菜式,她不由得一皱眉。
“妈,你回来了……”阮符走上前。
季柔点点头,随手拉开张凳子。
“我不在家,你就吃这些?”她问。
阮符想说平时她只吃一顿,大多情况是点酒店的外卖,最近更是省略到只吃面包配牛奶,偶尔去才餐厅放纵一下。
但怕季柔的眉头皱得更深,阮符只得点点头:“是啊。”
季柔叹口气,走进厨房,“家里的阿姨呢?”
就着水流的哗啦声,阮符回答说:“上上月就离职回老家了,我怕麻烦,也没再找新的阿姨来。”
话音落下,水流声恰好停止。季柔转过身,脸色不佳。
“妈,妈妈,妈咪,你生气了吗?”阮符熟练地撒娇,哪怕面对的是她名义上的后妈。
早在阮符三四岁时,她的亲生母亲便离开人世。彼时的阮符尚小,对生死毫无概念,被告知“母亲离世”后也只是跟着大人哭过几场,直到长大几岁,她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在阮符日日怀念母亲时,季柔的出现,恰好弥补了母亲位置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