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仿若从高处重重坠下,方才那甜蜜欢愉,犹如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的黄粱一梦。
梦醒了,他仍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小公爷,而她,亦不过是老爷身边的一个妾奴。
这连番的纵容,竟是让她差点忘记了,这高墙之中的身份尊卑。
当真是她糊涂了。
枯坐到了天明,楚婕怜换上衣裳后,慢慢走出屋子,鼻息间的檀香味道已经淡去,仿若他从未来过一般。
天边一道刺目的光线斜斜照在她的眼瞳上,楚婕怜将心口那抹泛疼的地方轻轻抚上,狠狠闭了闭眼睛。
在这府里,不能靠任何人,纵然有了他的允诺,但容颜会逝去,她最终的归宿,永远不会是小公爷。
她还想回家,带着阿弟回到楚家祖宅,这里,终不会是她楚婕怜久居之处。
……
当她来到老公爷苑子的时候,管家正好从内室出来,看见她,马上迎上前来。
“楚姑娘来了?”
“妾身向管家大人问安了,三日未曾过来服侍老爷了,老爷今日可曾用过膳?”
“三夫人已经伺候完老爷用膳了,你且进去吧,老爷正好有话要说。”
管家说完,楚婕怜眸色暗了暗,状似随意回起,“老爷是有何事,管家可否透露一二?”
“听说是给三小姐说了门亲事,礼部侍郎之子,这不,已经差人来要了八字。”
“原来如此,那是喜事。”
“喜不喜尚且未知,但姑娘待会进去,凡事听听便可,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管家一番提醒,让楚婕怜暗暗思忖,若是她没有记错,这现任侍郎只有一个心智尚未开化的儿子。
但这礼部侍郎的夫人,却是当今崔相的妹妹,故而这庄婚事,侯府若是不允,便驳了崔相的面子。
但若是允了,那这三小姐嫁给一个傻子,只怕依她的性子,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想到这里,她垂下眸,走到门前轻轻开口,“妾身楚婕怜前来向老爷问安。”
“进来吧。”
内屋传来老公爷的声音,楚婕怜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味道,让她眉头紧蹙。
三日不闻,这会再闻到,属实有些难以忍受,缓了缓,这才信步走进寝卧之中。
一进去,就看见三夫人跪在地上,手里拿着绢帕,正在低泣。
楚婕怜佯装不知是何事,跟着跪下来,朝着床上的人磕了个头。
“老爷,妾身蒙老爷恩宠,此番见到了阿弟,以后定当更加尽心竭力,感念老爷恩德。”
随着她这番话落下,只见幔帐被一只枯手掀开,随后便听到老公爷的声音。
“管家将庄上的事情都告诉老夫了,那恶徒胆大妄为,险些害了你的性命,如今已交由官府,你且安心吧。”
“此番多亏了管家及时赶到,婕怜才能化险为夷,让老爷忧心了,是妾身的不是,还望老爷恕罪。”
“是那恶徒惩凶,你又何罪之有,老夫我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你阿弟受了鞭伤,我已差管家替他叫了郎中,就在禹州养着吧。”
听到老公爷这样说,楚婕怜再一次俯低身子,叩首谢恩后,便被叫了起来。
她乖顺的跪坐在老公爷身侧,替他揉捏着腿,而这时,老公爷朝仍然跪在那里的三夫人看去。
“你还跪在这做甚?待八字对上,你且替柔儿准备嫁妆吧。”
“老爷,那礼部侍郎之子,心智如同五岁的稚童,柔儿嫁过去,那是守活寡啊。
她可是侯府的三小姐,您嫡亲的女儿,传出去,别人会当我侯府没落了,竟是要将嫡女嫁给个傻子啊。
妾身斗胆,还请老爷收回呈命,重新替柔儿择一门亲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