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什么?”甄芙心里却有了些底。
清湄咬咬牙:“说姑娘是累及爹娘之物,让老爷与姑娘随他们走,说是要度化了你们……”
清湄声音越说越小,她暗中看了眼甄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样子,就双腿发软,“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姑娘,定是那和尚胡言乱语,还请您莫要多想。”
甄芙冷笑:“那牛鼻子道士和秃驴当真欺人太甚!”
她说着随手把砚台里磨出的墨汁倒进盆子里,看着清湄道:“你莫跪了,你又没错,你抬着这盆水,随我出去看看。”
清湄不敢劝阻,虽不明白为何要抬这盆水,但也识趣地不问,只乖顺照做。
甄芙还未到门口,听见说话声:“施主,你那女儿本就命格不好,一生坎坷,还累计及你们,不如舍了给我罢。”
他话音才落,另一人又说:“是极,是极。我观施主非是俗世之人,不如也与我们同去如何?”
甄芙一听,心里怒气翻涌,她虽不能暴露自己修真者的身份,但也不能任人欺负。
于是,她一手夺过清湄手里的盆,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以极为迅速的动作,泼向了那两人。
那水本就掺了墨汁,黑乎乎的。被泼到的一僧一道脸上,衣服上,都乌漆麻黑的一片,看起来好不好不狼狈。
所有人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凝滞。
那一僧一道早就惊呆了,觉得某些事情似乎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之前,他们先去了如州的一个田庄,结果发现,甄家人没在那。打听后发现,他们不仅没遭大火,连甄家的女儿被拐也被救了回来。
他们心里焦急,怕出了变故,仙子怪罪。就急忙赶到西阊城,想把甄家的命运搬到既定轨道上。哪曾想,他们居然被一个孩子用墨水泼,而且难以置信的是他们没有躲过去。
甄士隐看着混乱的场面,轻轻咳了两声,正想说甄芙两句,却见刚刚分明动作大胆的人,此刻眼圈红红,似要哭了一样。
他立马就心疼了,顾不得呆站着的两人,手忙脚乱地劝道:“芙儿莫哭,告诉父亲,这是怎么了?”
甄芙不答,反而开始小声抽泣,惹得甄士隐更难受。
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对视一眼,眼里闪过恼羞之色,当下就要走向甄芙。
甄士隐见他们靠近,怕出什么岔子,就忙把甄芙藏在自己身后。
“施主,你考虑得怎么样?贫僧之前就言道……”
“父亲!”甄芙大叫,打断了癞头和尚的话。
甄士隐回头,就见甄芙瑟缩的地看着那僧人和道人,她眼中的惊恐实在让他心疼,于是忍不住柔声问道:“芙儿,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父亲好不好?”
甄芙拉拉甄士隐的袖子,待甄士隐俯下身后,在他耳边颤声道:“父亲,芙儿害怕。”
“莫怕,父亲在呢。”甄士隐眼中有鼓励之色。
“那两人,我在扬州见过的。”甄芙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浑身都打着颤。
甄士隐闻言眼里闪过少有的厉色,袖中的拳头一瞬间攥得死紧。
他只看了眼身旁的管家,管家就立马上走进了宅中,往角门方向走去。
甄士隐心里认定了这是拐了自己女儿的妖僧妖道,凭他们说什么他,现在都不信,只想和他们拖着时间。
“两位仙师一直说我这女儿有命无运,累及爹酿,可是有什么依据?”甄士隐不动声色地带着甄芙退了两步,离那两人稍远了些。他本就儒雅的面庞上,似乎有几分焦急。
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以为他信了这话,就开始绕起弯子:“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甄芙看着他两人用沾着墨汁水的黑脸,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就低头忍笑。
一旁的清湄却以为自家姑娘哭了,就忙鼓起勇气上前把她拉进了门。
甄士隐见状,心里松了口气,继续拖时间:“两位仙师虽不是凡尘中人,但应该也能够理解为人父母之心。我统共就得了那一个女儿,无凭无据,我怎会舍得给了你们。”
那两人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明显的脚步声。
原是管家去官府报了案子。县令本就知道徒渊的身份,一听涉及那个拐卖的案子就亲自来了。
随行的大约有十来个魁梧的官差,拿着武器,纷纷把那一僧一道围在中间。
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
“好个妖僧妖道,上次罔顾法律,险些害得多户人家家破人亡!此次居然明目张胆,公然违法作案,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县令站到甄士隐旁边,冷声道。
突如其来的一切,使那两人早愣了神。
“大人说的什么话,我等是出家人,不沾红尘俗世,又哪会犯下这等滔天大错?”
癞头和尚一看不妙,马上为他们自己辩白。
县令神态嫉恶如仇,嗓音坚决:“莫说些诡辩之话!把他们二人给本官绑了!”
魁梧的官差一拥而上,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焦急。
他们虽是修行人,但终究修为不高。没有好的师门传承,就没有好的术法。而这十多个官差,居然个个都是练家子。
明知打不过,他二人也就不动手了,反而对县令道:“修行之人,不能胡乱伤人。我等亲自跟大人走一遭,说清楚这件事。”
“那就和我去官府说吧!”县令摆摆手,示意官差把他们绑好带走。
闹哄哄的场面静了下来,甄士隐率先向县令行了个礼:“此番多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