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素昧平生,殷姑娘不是和我们是朋友吗,照料一下也是应当的。”谢朝有些不解,为何谢迟总对殷禾看起来敌意十足。
沁宁看了眼谢迟,面色有些苍白,她听闻谢迟和殷禾两人单独前往凡界之时,就不管不顾执意要下山。
她乃羽山一脉丹虚真君的遗孤,因此羽山上下对她多为照拂。
但她罕见地先天不足,极易被毒物所吸引,导致谢迟不得不出山帮她寻找赤奴丹,这些年来也是喂了不少天材地宝才勉强筑基。
这次竟然不顾禁令私自下山,半途中遇到妖物险些丧命。
面对明显面色不太好的谢迟,她心里一阵委屈:“阿迟,你是不是在怪我?”
谢朝奉命前来寻找沁宁,也是一脸莫名。他有些不认同地看着沁宁:“你这次确实有些过了,阿迟这次下山是按照父亲的安排为殷姑娘去寻解药的,你跟着下来是要做什么?”
沁宁水润的眼眸登时红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向着她,她到底凭什么啊,明明和我们非亲非故的。”
因为有些激动,沁宁的声音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有些尖锐。
她指着自己的伤口,对着谢迟,有些泣不成声道:“我受伤了,你说过,要一直护着我的,你是不是全都忘了!”
面对沁宁的质问,谢迟几乎要气笑了,黑润的眸里带着一丝火气:“师姐,我是答应过父亲永远照顾你,但是仅此而已。”
“什么意思?”沁宁的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望着谢迟。
“不要越界了。”
谢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冷意,他瞥了一眼靠在谢朝身上睡得很沉的殷禾,搭在膝上的指尖不经意地掐入掌心。
第二天一早,殷禾从谢朝肩膀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
谢朝仿佛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一夜,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有些歉意道:“对不起。”
她看着谢朝衣袍上的褶皱,忙不迭得帮他抚平。谢朝只是摇摇头,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殷禾看着那几乎融化在暖阳里的笑容,衬得他的眉眼尤为潋滟。
真好看啊,殷禾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着。
“在破庙里还能在男人身上睡得这么沉,你还真是别具一格。”
这话怎么听怎么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殷禾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袍,无视身后之人的冷嘲热讽,对着谢朝道:“我要回云清宗了,有缘再会。”
刚要往前迈步,面前便被一个身形修长的躯体挡住,她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怎么,谢公子有事?”
一夜之间从谢迟变为了谢公子,一听就能听出其中的火药味。
谢迟伸手挡住她的去路,看着殷禾被压出几道红痕的侧脸,圆圆的杏眼中分明带了些火气,整张脸显得极为生动。
“你现在就回云清宗,你的药找到了吗?”他知道殷禾气他有些不负责任地走掉,此刻语气也软了下来。
“不劳你费心。”
殷禾一把推开谢迟,继续往前走。谢迟被她推了一个踉跄,高高的发尾在身后晃了晃,他沉默地看向殷禾的背影,想也没想,长腿往前一跨,越过殷禾,一只手撑着门框,就这么低头看着她。
“你有完没完了?”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面前这个始作俑者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她的火气。
谢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奇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才松开手道:“你走吧。”
她现在实在不想看到谢迟。
殷禾出了破庙便打算御剑回云清宗,岂料没走出多远,便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路。
破庙位于花荫镇东边的一处山林里,此刻明明日头高照,山林间却像是忽然起了大雾,深浓得辨不清眼前的方位。
她刚要往前继续走走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却看见眼前的画面突然像波纹似得荡开。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身旁充盈着市井的喧嚣。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殷禾下意识地闪身想要避让,马车却像空气一般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整个人犹如凭空出现的虚影。
难道是幻境?
街角的巷子里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衣衫褴褛,整个人的头埋在膝盖里,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周围有三三两两嬉戏的孩子经过,竟然捡起地上的石头开始砸向那个缩在角落的孩子,他们围着他,纯稚的脸上带着天真与不加掩饰的恶意:“叫花子,叫花子,我娘说你是野种,走开!”
“脏死了,不要在我们家门口!”
“滚开啊!滚啊!”
面对这些欺辱,那个孩子始终抱着头缩在角落,沉默地隐忍着,仿佛早就习惯这一切的恶意。
殷禾看不过去了,刚想往前几步阻止这一场单方面的打闹。
“砰砰。”
是石头砸在人身上传来的闷响。
殷禾的视线移过去,瞥见院墙外的树干上懒洋洋地倚着个碧色衣裙的少女,从她站的角度看不清脸,却觉得有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
少女细白的指尖捏着几块圆润的小石头,恶作剧似的往那些小孩身上丢。
她越丢越起劲,手腕轻轻转了转,树上的叶子便落了下来,顺着她的手势,那些叶子犹如被凭空托起,在空中犹如一条顽皮的小蛇围绕着那些孩童,左一下,又一下地窜来窜去吓唬着他们。
几个孩童见状被吓得直哭,大喊着:“妖怪,有妖怪!”随后便如鸟兽四散一般跑开了。
那少女跳下树来,语气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怎么都不知道反抗的,他们一直在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