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禾看了他一眼,道:“大惊小怪。”
他自小在羽山长大,虽是出尘之地,礼教规矩倒是不少,几乎从来不会有女子做如此动作。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行为是不雅的,粗鄙又放-荡的行为。
倒是宋书礼倒是和她一样,面色坦荡自然地像是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同殷禾一样,也是捆起了衣摆,赤着脚就下了河。
谢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被针扎了似的,一抽一抽地疼。
尤其是在宋书礼徒手抓了一条河鱼以后,殷禾极为捧场地拍手叫好,连声地夸赞几乎都没停过。
左一句“表哥好厉害”,又一句“表哥你真棒”。
???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嘴这么甜的?
谢迟的胃里翻江倒海,晕船的后劲还没过,但他强行忍着河里泛上来的腥味,也学着他们的模样脱了鞋袜下河。
但谁知,徒手抓鱼哪有那么容易,一连空手几次以后,河鱼滑溜地像是泥鳅一样,一个打挺溅了谢迟一头一脸的水,整个人狼狈地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自他有记忆起,他想要什么,自然有大把地人争着给他送来,何曾受过这等罪。
但他好胜心强,余光看见宋书礼又捞了一条扔进岸边的抱桶里,殷禾掬起一捧水花溅在宋书礼脸上,嘻嘻哈哈地打趣。
谢迟心里憋了一口气,沉下心来捞,他不懂,这明明一把剑一缕灵力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
她好像总是喜欢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在万花谷也是这样,明明他的办法是最直接有效的,她却总是生气。
没想到,落空了几次之后,身体像是熟练得有记忆了似得越来越灵活,仿佛……
仿佛曾经他就这么做过一样。
没想到一段时间后,竟然也让他徒手捞到一条鱼,他终于笑了一声,像是把憋在胸口处的那口气吐出来了似的。
正当他牢牢攥着手中那条鱼得意地想要跟殷禾炫耀时,他还想着,嘴角不能太翘,面上要保持冷静,不然就会像个撒娇要糖吃的孩子。
可当他抬眼望向殷禾的方向时,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宋书礼和殷禾已经说说笑笑地坐在岸边搭起了吊炉,他们准备食材,一人不时地帮忙递着各种炊具,动作中说不出的默契。
殷禾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向他投来一眼,一如路边无人在意的野草一样。
也无人在意他。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方才还鲜活跃动的河鱼转眼间成了不成形的碎块,肚破肠流的血腥味染了满手。
他将死鱼扔进水里,若无其事地上了岸,他们忙前忙后,说说笑笑,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