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北九渊把清池的衣襟拉拢了上来,才淡淡道:“进来。”
北楼便端了托盘,托盘里放着些药物,照北九渊的吩咐一并送了进来。清池衣裳还有些松散,她有些慌乱地急忙用手掩了掩,北九渊不着痕迹地挡在她面前遮住了北楼的视线,又道:“你先出去吧。”
“是。”
北楼放下东西就飞快地出去了,还好心地顺手掩上了门。
北九渊手指顿了顿,又缓缓朝清池伸来。清池往后躲了躲,道:“贫道自己来。”
“你自己来?还想把自己弄得更严重么?”说话间,他已然按住清池另一边肩膀,不容反抗地把她的衣衫宽下。
见清池挣扎,他不咸不淡道:“再乱动,我便把你衣服全脱了。”
清池:“……”她死死捻着胸前衣襟不让再往下掉,也终于不再反抗。从体力到武力上她都不是北九渊的对手,反抗的下场是注定不乐观的。
北九渊就坐在她身边,两人靠得极近。他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肩膀上,好似止痛消肿的一剂良药。清池把头偏到一边,不再去看,一手捻着衣襟一手不自觉地深深潜进了床榻上的衾被里。好在北九渊目不斜视,颇有君子之风。
“弄疼你了?”北九渊动作很轻,说出的话也很轻,尾音抬高,撩人心扉。
清池这会儿却也老实,道:“没有。”
“那你一直紧绷着身体,是因为很紧张?再用力,手指都要拧断了。”
“……”
北九渊游刃有余地给她清洗伤口,“我下手没你那么重,不会用雄黄酒。”
“你下手是不重,就是差点直接要人命了。”
北九渊做得细致入微,他闻言也不反驳,只问她,“如果你身肩重责,担着万千百姓的性命,你会怎么做?”
清池默然,后道:“我不想与你畅想那些不可能会发生的如果。就算你没有错,但我怨怪你也仍旧没有错。你担负着其他人的命那是你的事情,而我也只是个小人物,却被你排斥在那些人之外,我就该?凭何要牺牲我一个去完成你的使命去拯救别人?”
清洗完伤口以后,北九渊又从善如流地撒下药粉,“既然如此,看见吴吉村的村民被僵尸祸害,看见那个小孩子被僵尸撕咬的时候,你为何还要不顾危险地冲出去?你的心里可不是你嘴上这么说的。”
清池哑了哑,道:“那只是一时脑热。”
“我并没有打算要牺牲你。”北九渊再说了一遍,顿了顿又补充,“只是让你多损失了些精血,我会负责帮你养回来。”
“即便如此那你也应该提前告诉我。”
“担心你会害怕所以没有说,这事原是我的不对。”北九渊放下一只药瓶转而又拿了另外一只,手指一曲便轻巧地挑开了瓶塞。往清池伤口上撒时,冷不防尖锐的疼痛袭来,清池倒抽一口凉气,正待要动,北九渊微凉的手掌便擒住了她的肩胛,“别乱动,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手指末梢若有若无地闯进了清池的衣衫下触碰到了肌肤的柔软。两人均是没有注意。
北九渊轻声哄劝道:“就当是报答了吴吉村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我扯平,也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等清池缓过了神,北九渊也抽掉了手。肩胛下方的皮肤隐隐作痛,清池垂眼一看,才发现有几道红红的指痕印。她又痛又火燥,好像他说的没毛病,他救了她,她也帮了他,就当是扯平罢,可怎么心里就那么憋屈呢,又敛眉道:“那你方才摸了贫道怎么算?”
北九渊默了默,眼里闪现出些许尴尬之色,思忖道:“你也摸过我,那也算扯平了?”
“没想到你比贫道还无耻,贫道摸你时是隔着衣服摸的,你却没有。”她抬起头怒视着北九渊,“我也要伸进你衣服里摸!”
“你脸红了还逞强。”北九渊低咳一声,指了指她的脸,“都红到了耳根。”
“脸红?贫道失血过多怎么可能会脸红?”
“不信你去照照镜子。”
清池还真不信,果真去扒着镜子照来照去。照到一半,陡然惊醒——咦她为什么要照镜子,重点不是她脸红不红吧,而是她吃了大亏理应讨回来。可等她回过头时,屋子里哪还有北九渊的身影。
清池气急败坏地嚎啕:“北九渊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连道士都骗,太缺德了!”
彼时北九渊正淡然自若地走到庭院里来。北城听见了骂声,不满道:“王爷,她骂您,要不要属下去封住她的嘴。”
北九渊站在廊边,眯着眼看远处的天,唇边若有若无地噙着笑,道:“她心中对我有怨,随着她去吧。”又转过身来,吩咐北城,“一会儿她骂累了,给她送杯润喉茶。”
北城应下,回头真去给清池准备润喉茶,对正在煎药的北楼道:“假如一个人骂你,你非但不生气,还给骂你的人备茶润喉,是几个意思?”
北楼正往炉子里扇着风,漫不经心回道:“你问我吗,我又不是智障,别说备茶了,肯定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北城点点头:“你的想法比较合理。”
“你这是在给王爷备茶吗?怎的还加胖大海?”
“不,是王爷吩咐给道长备的茶。道长肝火旺,骂得厉害,需要降降火。”
北楼:“……”
清池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心大,想得开。把话说清楚了就好。她听到北九渊说了在吴吉村救她并不是为了利用她以后,潜意识里松了一口气。既然她用自己的血回报了北九渊的救命之恩,那就互不相欠,若要是再把这件事时时记挂在心头,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
为难谁也不能为难自己么。
清池不规划得那么长远,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那就是在回岐山前抓紧机会伸到北九渊的衣服里把油水摸回来,这样才能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