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在意那点喜欢是真情还是假意,但他是真的把方知宇当成过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药你吃了多久了?你曾经有过抑郁史吗?”是最后一任的心理医生,在他家临走前停下的脚步:“你确定你的病是因为忘不掉吗?”朋友。
祈云想,好一个朋友。做出那样一副可怜,难过,痛苦的模样时,方知宇真的知道,“朋友”这两个字,如何书写,意义为何吗?
“我不认识他。”alpha不愿再想,他叹了口气,说,“就当不认识吧。”
◇“那是他的一切。”
王清越惊呆了。
他双唇嚅嗫着,张张合合,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够想象的范畴了,祈云这是什么运气,怎么碰上的一个两个全是这种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啊?
“草,他他妈的有病吧?”王清越火了,他脑子气的嗡嗡作响,就没见识过这种荒谬事,恨不得穿越回去给前分钟还在替他说话的自己一拳:“那他装成这样?他图什么啊这疯子?”
“妈的——”
祈云猜到了王清越会是这个反应,他抬手,精准拦住对方起身的动作,先一步说:“都过去了。”
他的目的本身也不是要对方知宇怎么样,何况:“你也打不过他。”
祈云倒是看得挺开,他盘起腿,稍稍躬身去抓放下的水杯,很自觉地放到王清越手里,笑了一下:“帮我接杯水,有点渴。”
王清越情绪不上不下的,有种无端的憋屈。祈云讲得还算云淡风轻,但内容实在炸裂,他抿着嘴,干脆把整个水壶提到茶几上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爽:“谁说我打不过他?”
alpha的攀比心虽迟但到,王清越撸起袖子,很有点臭屁地朝祈云展示自己健身的成果:“就他那身板,我一根手指都能给他摁进地里。”
祈云熟练地选择对此无视,他嗓子疼,头也是。应该是感冒的前兆,刚刚在车上睡的那一觉睡出的后遗症:“没必要,不是吗。”
他双腿屈起,撑了下下巴,精神不太好,恹恹地笑了一下:“其实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本来就是他们之间的事。”
祈云,最多不过是他们之间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可以利用,失去价值之后便没有了半点用处。
想到这里,祈云不受控笑了一下。他想,方知宇实在是有点笨了。
把他拿来当作报复姜仪的跳板……他是真的选错人了。
兴许是那股嘲讽的冷笑寒意太重,隐隐约约的,王清越感到背后发凉。
他看不太懂祈云的神色,但祈云言尽于此,不再说了:“我等会再收拾,先去躺一下。”
王清越不再过问了。他知道就算问也不会从祈云嘴里问出什么,所以干脆不再白费力气,只点点头:“行,你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
“去睡吧,等会吃饭再叫你。”他抬手看了眼时间,说:“你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祈云点头,摆了摆手,顺着王清越指的方向走去。他确实累得慌,从走出姜仪的房子开始。
他不得不回到现实,被迫回到这个于他而言过于残忍的世界。方知宇的到来对他来说其实半点都不意外——他怎么坐得住呢?
祈云太想笑了。他终于彻底映证了自己心底的猜想,在看见方知宇站在面前,用那副虚伪至极的嘴脸,说着“是不是姜仪逼你”时。所有猜测完成闭环,他知道自己想的是对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那份遥远的,来自意大利的offer会来得那样及时;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方知宇的敌意就满得近乎溢出;怪不得……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探听他和姜仪的从前。
喜欢,不过是为这一切诡异行为套上的,最合理的外壳。
多缜密的手段,多明显的目的。
祈云闻到被褥上的阳光气味,是温暖的。他闭着眼,躺了一会儿,还是认命地坐起来,伸手去够姜仪那件外套。
被熟悉信息素包裹的时刻,祈云才终于闭上眼,有了点腾升的困意。
“你还是忘不掉吗?”是还在罗马的一个午后,普通的,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方知宇坐在他的对面,咖啡馆里放着休闲的音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脸上,他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而看着祈云:“你们曾经很相爱。”
祈云那时候不懂,他摇摇头,不想谈论这个问题:“这不重要。”
“这怎么不重要?”方知宇不赞同,他拧着眉,身子微微前倾,情绪也因此有些激动:“你现在的病,你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他吗?”
“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
他们刚从医院出来,医生给出的诊断不算好,又开了许多药,说了些熟悉的注意事项。祈云自己都不在意了,但显然方知宇不这么认为。
他有点控制不住声音,微微上扬。他抓住祈云的手,说:“他不值得,他对你说的那些话!这是他的错,不是你的!”
祈云对方知宇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惊诧,但他只是无声抽出自己的手,依旧选择了轻声安抚:“是谁的错也没所谓。医生不是说了,继续接受治疗就可以。”
他不太在乎,自然也忽略了方知宇眼底的不甘。或者说,他其实看见了,但从未多想。任谁来,能把这两个表面上看起来毫无交集的人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的祈云后知后觉了。
他想,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方知宇就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得那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