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我认识一个长辈,前不久喝醉酒被自己呕吐物呛死了,所以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免的说得越多越犯恶心,最后和他一个下场。”
“大小姐说笑了,我可没这种福分。”
见她没有给自己倒水的意思,明月只能自己伺候自己,然而手一个不稳,半杯倾倒出去,溅到裙摆上,贴着皮肤,湿答答的不舒服。
拉链在侧腰,明月使蛮力扯下,露出只着内衣裤的白皙身体,片刻突然像滩烂泥一样摊在地毯上,身体呈现“大”字形,“我浑身都是臭的,一会儿你帮我洗个澡呗。”
被酒精醺坏了脑袋,平日里的清冷、精明消失得无影无踪,笑起来傻里傻气的,让人没眼看。
言欢站着看她,不近人情的冷漠无处遁形,“我像是会给别人洗澡的?”
“凡事总有第一次。”
“就算有,我也不打算把这样的第一次给你。”
语气强硬到毫无转圜余地,明月听完后摆出委屈的模样,“一会儿我要是在浴缸里醉倒弄死自己,你别后悔。”
威胁对言欢不起任何作用,她直接无视了明月。
明月放低要求,“那你帮我叫个能给我洗澡的人,女的,最好年轻一些。”
言欢看了眼时间,快一点钟,这女人可真能折腾。
她手一指,是浴室的方向,“自己进去。”
明月睁着迷蒙的眼问:“怎么你又想给我洗了?”
言欢递过去一个“想得别太美”的眼神,“你自己洗,我在一边看着,你要是溺水了,我就顺手捞你一把。”
明月知道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也就歇了继续胡搅蛮缠的心思,踉跄着进了浴室。
言欢慢了将近两分钟才出现,手里还攥着手机。
嵌入式浴缸很大,圆形,包边用的巴西灰天然大理石,言欢毫不委屈自己,拿了条干毛巾铺在上面,臀部触感柔软不少,被人使唤的怨气跟着消减一二,她将注意力分出一半到一脸慵懒的明月身上,另一半停在手机屏幕里。
这场时装秀反响热烈,集中在kaida事先零宣传的出关之作上,秀场上的其他作品受到冷落,被衬得平平无奇,唯一有讨论度的就是明月设计的、又经由kaida提点修改后的那套。
评论区真心称赞明月未来可期的人不少,当然酸民也多,倾巢而出,都在冷嘲热讽她是沾了kaida的光才有今天这番光景,仅凭她个人的实力,别说同kaida合作,连和她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也不知道kaida到底看上她什么,就不怕这次合作完,拉低自己品牌的档次?】
【kaida该不会是个男的?】
【我听说艺术界的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
虽是点到为止,深层含义倒不模糊,是把潜规则放到了台面上说。
言欢退出界面,随手点开微信,正要让玉玊去办一些事,先弹出梁沂洲的消息:【一个人可以?】
是在问她,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这酒鬼。
她正在思忖怎么回合适,对面又发来一条:【我可以让张嫂过去接替你。】
言欢琢磨出了他的态度,沉吟片刻,敲下:【三哥,你是不是不想我住在明月这儿?】
梁沂洲回复的速度快到像没经过大脑思考一般:【我要是说不想,你就会回来?】
撤回的速度也快,言欢差点没把字看全,不容她多想,又有新消息弹出:【你认床,住在别人家里,睡眠质量不会好。】
这不是言欢想听到的答案。
但凡他口吻强硬些,将自己的“不情愿”泄露得再直白些,没准她骨头和她的心同时一软,有异性没人性地抛下明月,二话不说回富力山。
对话框里的文字被她一键删除,改成较劲般的三个字:【我可以。】
一来一回的对话下来,言欢把正事忘了,明月沙哑的声音无缝衔接上:“我忘记拿换洗衣服了,在卧室,妹妹,你替我拿一下呗。”
言欢甩给她一个“少攀亲”的警告眼神,“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身份后还敢这么使唤我的人。”
明月来了兴趣,双臂交迭撑在浴缸边缘,“他们
都是怎么做的?讨好、恭维,还是跟在你屁股后面给你提裙摆?”
言欢沉默不语。
明月了然一笑,“看来都有,但你不喜欢别人这么区别对待你。”
言欢依旧沉默。
明月又说:“要是讨好你,能给我换来更多的便利和资源,我肯定也会这么做,可惜这只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言欢欣赏她的坦诚,但有一点说法不能茍同,“我不是不喜欢别人区别对待我,相反我要的就是所有人的区别对待,但这种区别对待和委曲求全的讨好和恭维不一样。”
“那是什么?”
“是心悦诚服的拥趸和追随,就和小时候一样。”
明月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愣了好半会,忽然笑了,“这所有人里还包括你的梁先生?”
言欢垂下眼,看向纹理分明的地砖,顾左右而言他:“他不想我爱他,但我希望自己能爱上完完整整的他,更希望他能毫无保留地去爱我,这样我就能透过他华丽的表象,去看他内里的脆弱、肮脏和面目全非的疮痍。”
消化完这段话花费明月近两分钟时间,“没想到言大小姐就算谈起恋爱,也不走寻常路,感情观如此标新立异,简直叫人佩服。”
言欢无视她的埋汰,起身,去卧室找到她说的换洗衣物,顺手扔了条干毛净给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借用另一间浴室冲了遍澡,出来时醉鬼双手抱膝靠在落地窗边,肩上披件流苏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