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用头发丝想也知道她这会儿一定在心里吐槽这顿饭能吃的人胃穿孔,一时觉得好笑,唇角没忍住弯起来。
言兮余光捕捉到,曲解这笑容的意思,路上循着机会凑到她耳边低声嘀咕,“你倒是自在。”
“自在算不上,跟痛苦中和了。”
什么意思?言兮没听明白。
言欢在国外多年,不知道广场顶楼多了家私房菜餐厅,以中式装修风格为主,辅以西方设计,一半露天,他们去的是室内包厢,配有两名应侍生,大圆桌,间隔并不分明,言欢和言兮贴得近,另外两人天南海北的。
不速之客臭着一张脸不吭声,言欢喜闻乐见,自然不会凑上去讨个没趣,只顾自己埋头慢条斯理地吃。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言兮,她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平时也被骄纵惯了,一遇上不合心意的事,就忍不住开口:“这虾怎么不是虾仁?剥起来多麻烦,我这指甲还是刚做的,也不能剥呀,为什么不直接点份虾饺?”
说完才意识到场合不对,尤其在她瞥见对面一黑面罗剎和一笑面郎君后,心脏突突跳动,只能将求助的目光递给言欢。
言欢慢吞吞地抬起脑袋,无辜又无害的一张脸,看着完全不在状况里。
梁沂洲下意识伸筷子去夹那牡丹虾,忽然想到替人剥虾这行为过于亲昵,便收了念头,按照言兮说的添了份竹笙虾饺。
言兮从喉咙里憋出一声:“谢谢三哥。”
她其实还想道歉的,可惜过了最佳时间点,那声抱歉就怎么也喊不出来了。
这四个字过后,言欢像是从漫长的神游状态中找回思绪,转动转盘,夹了两只牡丹虾放到碗里,纤长白皙的手指不急不躁地剥着,其中一只剥好后给了言兮。
言兮的表情跟发现新世界的大门一般,“你这样弄的我挺受宠若惊的。”
言欢说:“觉得受宠可以,但千万别惊了。”
这顿饭算是自己硬拉她来吃的,剥个虾安抚一下是必要的,要是她被惊到胃更疼了,那真就得不偿失。
言兮想说什么忍住了,把虾咽下后,疑惑地问:“你现在剥虾剥得可真熟练,一个人在英国练出来的?”
“英国哪有那么多虾给我剥,还有,我没事练什么剥虾?”言欢马不停蹄地岔开话题,“还要不要?就今天一天,我免费给你剥。”
言兮点头如捣蒜,有人伺候她怎么会不乐意呢。
没多久,包厢门被人推开,上了两小壶桂花酿,梁沂洲让人把蜂蜜稍多的那壶放到自己手边,然后摘下了袖扣,将袖子拢上两层,露出的肌肉劲瘦,纹理走向流畅分明。
他往琉璃杯中倒了两盏,通过转盘,推至言家姐妹面前。
他的面面俱到被在场的其中一人当做是在献殷勤,空气里骤然响起一声嗤笑。
言欢不用抬眼都知道是谁发出的,下一秒,就听见这人问:“三哥,怎么没有我的份呢?”
秦执大剌剌道:“听说北城没几个人能喝三哥亲自倒的酒,我和那些求而不得的人一样,也肖想三哥这杯酒,想得快要疯了。”
梁沂洲抬眸看他眼,无波无澜地补上一杯。
秦执却又不喝了,手僵持在半空,许久放下,力道略重,杯里满满当当的酒洒出大半,一部分溅到手背上,他拿起湿纸巾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