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珞儿沉吟着,尝试说道,“这就是大嫂先前一直说的:仕农工商?咱们如今置办田地、购置那么顺利,都是因为背靠钟国公府的门楣?”
“这么说也对。”林晴舒颔首。
三人坐下喝茶,钟珞儿讲起今天中午刚收到的消息,“大嫂,你听说了吗?刘府被抄了家,刘府男丁流放,女丁为奴。一个侯府说垮就垮了,让人唏嘘。”
刘府之过,不在于动了江府,而是因为他们左右逢源,投靠了中书令。
不止是大长公主,随随便便一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人,都受不得脚踏两只船。
说到这,钟珞儿忽得有些害怕,“咱们府哪天不会也……”
江若汐轻声笑,“不会,只要官家还倚仗钟国公府对付中书令,钟国公府就不会有事。”
“那咱们能对付得了中书令吗?”
“如果中书令倒台了呢?咱们府……”
尾音戛然而止,空荡在屋内,没有人接话,每个人似乎都有心事,朝堂的争斗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她们这些后院的女子何其势单力孤,
也许某一天,家里突然闯进一帮人,毫无征兆地,从睡梦中,或者某个宴席上,将全家老弱妇孺全数羁押,斩首流放为奴,皆有可能。
馨姐儿闻声跑进来,“瑾姐儿来了吗?”
“我们来时,瑾姐儿歇晌还没醒。”
林晴舒摸摸凑过来的小脑袋,钟珞儿拉过她,“馨姐儿,我陪你去玩。”
说完,两人跑去院子里。林晴舒的视线跟着她们飘远,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之色,倏忽又缓缓垂下,落在自己交迭于膝上的纤纤玉手之上,指尖轻轻摩挲,
半响才踟蹰开口,“大嫂,刘玉被圈禁在自家院里了,说是大长公主发的话,让大奶奶自己处理房里的事。大奶奶垒起墙,连门都没留。”
江若汐垂下眸,神色暗淡,“我明白你的感受。”
同是钟家的媳妇,一定程度上讲,她们的处境是一样的。
“钟国公府不休妻,现在看来,不知是喜还是悲呀。”林晴舒的嗓音幽幽,不知是疑问还是自叹。
晚饭时,众人围坐在桌前,大老爷钟进瀚和钟行简也回来了,钟行霖自那日起闭门不出,请了几次,便没人再去请,钟行旭进了国子监不回家,只剩钟行简一家和钟倩儿陪着大姑奶奶坐。
本来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如今换了个小桌。
大姑奶奶用饭时说话,“再过不到半月,母亲陪圣驾去行宫避暑,钟府定了谁一道去?”
范氏闷声,知道这个大姑姐说这些话定又不知道憋什么坏。她缓缓嚼完口中肉,
“去定是要去的。只是府上这一大摊子事情,也不能没人掌管,老大媳妇,你留下吧。”
没人愿意留下,行宫避暑时官家会下旨赐婚,范氏要为女儿争取,钟倩儿一样,钟行简必定要去的,大老爷靠不住,
这么看一圈,倒的确江若汐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