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地形,不能不算天然伏击场所,但并不是适宜于所有伏击。
这排兵布阵,更需要就事论事,随机应变,头脑简单了,那就会成一根筋,看不到适宜达到自己目的的优势。
可曹文诏是谁?文韬武略过人的能将呢!
正月初六的上午,刚交巳时一会儿,曹文诏领着他这一路阻击部队,略略提前了一点儿,来到了伏击地段。
古代打仗,与现代打仗截然不同。
谁见过现代战场上是司令、军长、师长、团长冲在头里,短兵相接时率先冲上前去打头阵的?
古代战场,却从来都是主将一马当先打头阵,两军对阵时,都是主将先过招,然后士兵才冲锋。
不消说,曹文诏是和他的几个副将参将,骑马走在头里的。
曹文诏见预定的地点到了,就勒住马头,高叫:“传令下去,伏击地点到了!
“各卫所,各千户所,即刻到指定地点埋伏!但凡行人,一律暂扣!”
命令立即传递了下去。
立即,部队不再走驿道了,也不走驿道两边的开阔地,而是分左右朝山坡上跑去。
按照曹文诏的布署,左面七八里内的山梁后面,埋伏了一万八千人,右面七八里内的山梁后面,埋伏了一万八千人。
他本人带领了四千人在正面,但先要分别埋伏在两面山上,待时机成熟了再从正面赌住反军截杀。
但是,主帅要是换了别人,不是曹文诏,就不会这样布阵伏击了。
因为按一般思维,明军虽然人数不一定超过反军,但如此数万人的大规模伏击战,只要地形有利,肯定要把反军的退路也堵死了,来个翁中捉鳖,一举歼灭,不会给反军留退路的。
然而,曹文诏却不堵退路,而且还特意给伏击圈尾部的将士们下了特别命令,只能从两面用火捻箭矢和强弩多多射杀反军,要放没死的反军退逃,切不可堵住了反军的退路!
难道曹文诏不想一举功成吗?
曹文诏当然想,有哪个主帅不想一举功成的?
但那得先要知己知彼才行啊!
目前的情况是,只准确地知道了反军分为闯军和王家军两路,只知道了他们欲取晋城、长治,然后北上太原,并不知道反军军中的详情,也不知道反军每一路有多少人。
他曹文诏本人伏击的这一路反军,也是只知道了反军朝阳城开拔的路线和时间。
还算不上知己知彼呢,就算伏击战进展顺利,但反军要是人数大大超过自己这四万人,一旦被堵死了退路,反军必然困兽犹斗!
就算胜利了,自己的军队也打得所剩无几,那岂不成了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了?
那种结局,就算消灭了反军,其实还是失败了,而且是败到底了!
所以,曹文诏要布下一个狠打重创,但不堵反军退路的伏击阵。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从伏击圈的头部到尾部,七八里地之遥,不过燃两寸香的功夫,就布置好了。
驿路两边的三万六千人,各自到了伏击位置,并迅速做好了伪装。
最后,曹文诏叫众将领,拉着马缰绳,原地兜圈儿,在干涸的黄土地面上,踩出了一大片马蹄印儿。
然后,带着正面阻击这四千人,分别上到两面山上,翻到山梁另一面,找地点把马匹栓在树林里,然后埋伏下来,等候反军的到来。
曹文诏不知道义军的人数和具体情况,义军更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已尽被山西都司掌握了。
不消说,也不知道他们发迹的老家陕北、乃至宁夏的若干小股义军,也将受到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全力清剿了。
更不知道,正当他们一帆风顺、踌躇满志地按计划一路推进,正要拿下阳城之际,等待他们去钻的血腥口袋,已经张开袋口了!
正月初六这天上午,王家军按照计划,吃过早饭就拔营整装,做好了行军准备。
一提前吃过了午饭,各大营就立即依次开拔,仍然按六人一排的队形,按照既定的路径,朝着阳城方向而来。
按王嘉胤和王自用安排的行军顺序,他们俩和混天龙一马当先,带着五个攻打阳城的大营,走在头里。
接下去八个大营依次跟上,然后是中军辎重车队,最后两个大营断后。
长蛇一样的队伍全都出动时,因辎重车辆很多,义军队伍头尾连接不断,竟然绵延了有十几二十里地!
沿驿道两边的路人看上去,无不叹为观止!
义军一路走着,不觉已经走出了好几十里。
王自用抬头看看日头,说:“我们应该走了好几十里地了吧?这会儿,应该离芹池镇不远了。”
王嘉胤也看了看日头,说:“看样子,等过了芹池镇,等到了离西河镇不远的预定宿营地扎下了营,天都还不会黑。
“我们今天安排的时间,还很合适呢。”
两人正说着话,混天龙咳嗽了两声,低头吐痰,无意中看到地面上杂乱无章的马蹄印,竟有好大一片!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马蹄印呢?
混天龙心头一惊,说:“两位老弟,你们看,这片地面上,怎么会踩有这么多杂乱的马蹄印呢?”
王嘉胤和王自用听了,低头一看,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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