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回去的路并不是那麽好找。
早知道如此,她还给谢翊报什麽信。
一把火放的,反而是烧到瞭自己身上。
薑娩叹瞭口气,愁上眉梢。月娘这裡不是可以久待之地,她得想好,怎麽才能安全回去。
思忖瞭片刻,一时找不出头绪,薑娩忽地听见月娘说:“你既想逃走,不如去新来的那几个,赶紧把人给我带走瞭,省得整天觅死觅活扰我清净。山裡凶险,但翻过瞭面前这座山头,就回瞭大楚,真遇到什麽危险,用你一起的还能给你当垫背。”
把人当垫背的……
也真亏她想得出来啊。
薑娩却问:“那你呢?我听你的意思,对翻过瞭山就能回去,还是有几分把握。”
“有没有把握那又如何,我回去瞭,倒让大郎和苗儿难堪。在他们心头,我还是死瞭好。”提到傢人,月娘眸中浮现一抹痛色与不舍,又转瞬即逝,快到薑娩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薑娩嘴唇翕合,涌到唇边的话,终究是没有再说出来。
与人来往切忌交浅言深,她们萍水相逢,又何必给月娘说太多呢。
当晚,薑娩在月娘傢凑活瞭一宿。
第二天起来后,她打算去问问新掳来的几位姑娘。
刚到此处,归乡想法最浓烈的应当就是她们瞭。
此外,那些人裡还有李傢村的人,同乡在异地相遇,往往是最能成为助力的。
那几个姑娘就在月娘傢隔壁。薑娩前去敲门,来开门的正是昨日要冲上来和月娘对峙的那位,双眸恍惚,脸色苍白,看起来状态十分不好。
昨日她看见薑娩在月娘傢中,立刻认瞭出来,原本涣散的目光焦点聚集,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就要关门。
薑娩及时用手挡住,低声问:“姑娘可是从李傢村来的。”
她的猜测没有错误,女孩一听,关门的动作骤然停住,从门缝裡带著审视的目光打量薑娩。
“星儿,是谁来瞭?”屋裡有人问。
“我……我不认得,她问我是不是从李傢村来的……”后头走来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把薑娩从上到下端详一通,不和善地问,“你是谁?”
薑娩的时间并不多,她的目的明确,直接开门见山,“我是从虎马村来的,听闻前些日子李傢村惨状,方才猜测你们是不是李傢村那群被掳走的女子。与其在此处苟且偷生,不如趁此机会离开。”
星儿登时睁大瞭眼,推开门一把拉住薑娩,激动道:“你真的要离开?”
“星儿,别上当瞭!”旁边那女子提醒。
星儿却反问回去:“大姐,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屋裡其他人听见,纷纷凑上来。怕薑娩站在门口招人注意,星儿的大姐把她叫进瞭屋裡。
如薑娩猜测那样,她们的确是从李傢村掳来的那些女子。
初初听闻李傢村噩耗时,薑娩知晓至少有十来个姑娘被掳,但如今出现在这裡的,不过六人。
听李星儿说,其他人不是在路上被杀,就是想不开自尽瞭。鞑子掳瞭她们后,到此处就把她们丢在这裡,也不管她们逃走还是其他。之前几人也想过要逃,刚结伴走出去没多久,鞑子就追瞭过来,在后面嬉闹似的追赶,像是在玩游戏。
玩够瞭,再把她们捉回来。
被捉回来后,会遭遇什麽,可想而知。
这裡是个被山包围的山窝窝,没有什麽出路,薑娩来的那条路顺著出去,会碰上鞑子,翻山风险大,李星儿她们猜测,这裡有人会给鞑子通风报信,所以她们离开没多久,鞑子就追上来瞭。
想要逃走,没薑娩想的那麽简单。
薑娩来时没引起太大注意,她要离开,选个不易被察觉的时间就好。
如果要和李星儿等人一起,那目标就大瞭。
从李星儿那裡回来,薑娩又陷入一筹莫展的之地。她的到来是个意外,并无多少人知晓,这一遭去找人,非但没有建立合作关系不说,恐怕会被自己的消息传出去。
但要隻身离开,翻山这个困难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
薑娩还没想出对策,危险就已先至。
当天傍晚她在灶旁做饭时,隻听外头响起瞭几道马蹄声。她头皮一紧,顿时有瞭种不好的预感。
——鞑子来瞭。
她正打算到窗边去探探情况,月娘走过来,推瞭她一把,似是嫌她挡路:“做你的饭去。”开门出去后,立刻又换瞭一副姿态,声音甜地可以掐出蜜来,“哎哟官爷,你们怎地今日才来,人傢等得好苦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那青楼的老鸨呢。
“滚开,少来和老子搭关系,”外头有人骂瞭声,随即快刀出鞘声响起,拍在房屋的木桩上,铮铮声刺耳,一路传过去,没有掩盖住男人的大喊,“都别待在屋裡,全部给老子出来。”
外面脚步声响起,其间夹杂著女人们不耐的嘀咕。
还有月娘甜腻的撒娇:“官爷,有月娘不就行瞭嘛,还叫这麽多人作甚。”
薑娩心头不好的预感坐实,她跺步到窗边,往外面看去。
被掳来的女人们陆续走瞭出来,前前后后大约二十来个。她们全部聚在一起,三两个交头接耳地说著什麽,面前站著的三个鞑子不说话,但在打量衆人。
约莫过瞭一刻钟,再没有人出来,有个鞑子上前一步道:“是不是全来瞭?屋裡人全部出来,不然一会儿被我们逮到,要你们好看。”
又有两人才到。
“都出来瞭是吧,行,那你们听著,从昨个到今天,有没有见到奇怪的或者新来的人,都赶紧报上来。”